汪直打算找最好的外科医生来,按张惟昭给的方子,找几个小太监先试试,若是能成,再用在自己身上。等大功告成之后,再慢慢炮制张惟昭。
等腿有力气迈开步了,汪直颤巍巍地走小路回到自己的房内,叫小宦官给他去找热羊血来给他喝。喝着羊血的时候,汪直还在不断琢磨张惟昭说茎能够重生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自己要怎么才能套出她的方子?她这么恨自己,看来让她亲自出手施法她一定是不肯的了,就算是答应,也很有可能在实施术法的时候坑害自己。
不断想着这些,汪直几乎一夜未眠。
张惟昭摸黑一路朝着凝香馆的方向疾走,等到看到凝香馆的灯火了,她停了下来,靠着一株树喘息。
刚刚在与汪直对峙的时候,她一直非常镇定。但在这会儿,她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手和腿都在瑟瑟颤抖。
晚上内官监的小太监说黄公公找她去议事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但并不能确定。为了保险起见,她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防御武器包带在身上,里面有师父为她准备的药粉和她自己准备的手术刀片。
南星和杜仲想要跟她去的时候,她拒绝了她们的跟从,也是怕万一有突发事件,她有可能顾及不了她们,让她们遭受伤害,就像当时绿萝所遭受的那样。所以她宁可自己孤身前往。
果然,今天的邀约完全是个骗局。
幸而对方托大轻敌,所以才被她反手止住。
当她看清楚汪直的真正打算时,怒火简直要使她的胸膛炸裂!不止是汪直今天的企图让她愤怒,也因为他所相信的那一套逻辑:女人就是个物件,可以任意摆弄凌辱,破损了就没价值了,这种观念使她无比愤怒。
前一世她就是在解救那些被恐怖分子挟持的少女时殒命的,这一世,她仍然不改初衷。
所以,尽管她现在不能马上手刃汪直,但她可以先讨些利息回来。所以她用手术刀豁掉了汪直手上的指甲。且用所谓的再造手术吊起他的胃口,让他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难以想象,她的手,一直是用来救人的,刚刚却拿起手术刀对人施加酷刑。
“我应该感到自责和羞愧吗?”她问自己。
“不!我不会!”她又这样回答。
她不想做天使、圣母,她只想真实地活着。若只有拿起屠刀,才能捍卫自己和自己所珍视的一切,她丝毫不会犹豫,哪怕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说不定我现在就是在地狱里了呢?一定是上一世死掉的方式不对,才到了这个地方,遇见金贵妃、汪直这样的妖魔。张惟昭自嘲地想。
站了一会儿,张惟昭拿出火绒打出火,她想看看自己身上是否染上了汪直的血。
在微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蓝色道袍上确实沾染了一些血迹,但因为袍子的颜色深,不大明显,她回去就直接到自己房间换衣服,明天把这个道袍烧了就好,应该不会被旁人发现。
手上也染了血迹,幸而袖子够宽大,待会儿把手藏在袖子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