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辆车转了个弯,已经看不见了,她才像被人抽去全身力气一般,重重跌坐在门槛上。
心脏突突乱跳,仿佛随时会从胸口蹦出来似的,两腿不住打颤。
就在刚才,她干了件亏心事。尽管有诸多苦衷,
可终究昧了良心。
缓了好半天,许珍珠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步履蹒跚地回到诊所。
其实,这个房子是套间,中间隔着一个木门。里屋用来吃饭休息,外屋平时给人瞧病。
她用钥匙打开木门,推门进了里屋。和外头一样,里屋也没啥值钱摆设。
斜铺着半张炕席的土炕旁边,摆着一只简易而破旧的摇篮。墙角叠放着两个掉了瓷儿的洗脸盆,以及一个灰色的尿罐子。
用木头块儿垫着一条腿儿,才勉强能保持平稳的松木方桌上,供着个崭新的死人牌位。
许珍珠一屁股坐在土炕上,盯着地面发了会儿呆。半晌,她缓缓抬起头,将视线落在牌位上。
照片里的年轻姑娘,笑容腼腆而娇美。照片下方,刻着几个字——爱女邱凤之位。
看着看着,许珍珠的眼中落下泪来…
半小时后,邱海拎着工具箱回来了。
小伙子体格健壮,皮肤黝黑发亮。身上套着件脏兮兮的灰色背心,脊背处已然被汗水打透了。
他是许珍珠的长子,还有个妹妹叫邱凤。
妹妹脑瓜聪明,几年前考上了城里的大学。他不是学习的料,就跟村里的老师傅学了些木匠手艺,靠给人做家具挣几个钱。
最近,家里发生了不少事儿,一连串的打击,令他整日郁郁寡欢的。
今儿一大早,有个老主顾找他打大衣柜,邱海去了趟马家堡子。
他手脚麻利,活儿很快就干完了。见天色尚早,也是为了换换心情,便提着箱子,找哥们打牌去了。
刚刚他手气不错,赢了不少钱。郁闷的心情,总算纾解了一些。
邱海一进里屋,就瞧见母亲盘腿儿坐在炕上,失神地盯着旁边的摇篮发呆。
“娘,我饿了。”他将工具箱搁在墙边,从晾衣绳上拽下来一条旧毛巾。一边擦着脖子上的汗,一边
说:“忙活了一头午,连口饭都没吃上。你赶紧,给我整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