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突然泛白不是偶然,朝堂上积压的深云厥结,反复验证这多天以来发生的因由,天子的眼皮低垂了一下,直到歌辰退下。
藏在树影后的陈尚书才缓缓走出来,天子闭目独自思索,陈尚书慢慢近前,他并不知道天子此刻心里头在想些什么,脸上表情也都一如既往地冷肃,好似午夜御花园内沾着霜露的柳枝,欲滴未滴,他浅浅地问:“天子刚才为何不当面质问歌辰,让他说出龙府案的全部实情?而是仍由他故作隐瞒?”
天子眼色划过一丝疲意:“天色不早了,看来又要下雨,回宫去吧。”
陈尚书不便再问,躬身一弯,也回了句:“恭送陛下,臣也回尚书苑宿下,望陛下好生安歇。”
就在这同一时刻,京城僻巷,御医堂外石榴树下,一个打扮朴素的随从下了马。
他还没进门,就依稀听见纷雨渐下,空白闪过几下
泛白的雷电光照,然后又沉沉消失在天边,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霏霖曦曦,在房檐不断跳动溅起芸珠,随从加快脚步,一下跃到门边,用手轻敲了三下侧门。
一会,门内板声响动,一个老者打开了门,随从与他相互对视了一下,老者先开口:“你是谁啊?”
“请问万老堂主在么?我是金风玉露堂的弟子,堂主差我前来有事来求,还望拜见。”
随从说罢,老者打量了她一眼,说道:“我就是,进来吧。”
进到堂内,门外的雨声愈大,打在窗棂脆弱的栅板中,有几次都想冲开护板,却又被栓锁挡住,发出清脆的声响。
万老堂主出去时,穿着一身单薄衣裳,玉瑶此时也是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又听到雨声点缀屋顶,彼时难以入睡,不如干脆站起身走到外屋,遥见烛光星星点点从中堂传出,遂知有事,便穿了一件厚亦披着雨水,慌慌张张地来到中堂屏风之后,和万
堂主及随之间仅有几步距离,因此不用出头,也能将话语听得清楚。
万老堂主让仆人看茶,两人对椅而座,数时,仆人在外头顶着雨水将茶盅拿进,分别给两人倒了一杯茶水,随从细嗅一口茶香,老堂主开口问:“玉露堂弟子深夜到御医堂,想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千里迢迢纵马而来吧。”
“老堂主果然没有猜错,来此,确实是有一件事要求老堂主出手,烦请老堂主与我一同前去玉露堂,救人危急!”随从将茶杯放下,拨了几下杯盖,将茶杯稳稳当当地放在小桌上,神色凝重地看着老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