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的眼神还是没有转过来,空空地顺着窗台,看向府院迎着冷风的一棵松树。
一片松叶被风吹的送了进来,诸葛桐原先看着烛台
的眼神吸引了过去,沈相的话就像是打磨锋利的尖刀,一下子刺进他的心。
他眼眸一沉,无法招架沈相的质问,只能回答:“沈大人,在…在下…愚钝,还清沈相赐教。”说完这句话,偶尔发现后背和额头已铺满细汗,晚风吹过,说不上是冷还是热。
沈相则拾起那片快要停在窗上的松叶,冷冷地道:“杀掉一个人,在本相看来,不过是用手捏死一只蚂蚁而已,但要说为何要留住那个藏宝阁大臣的性命,不是本相有心放了他,而是要用他扛罪…”
沈涛这时才把脸转向堂中,又道了一句:“人死了,但是罪名没办法抹杀,这时候就要人出来扛罪…而有罪之人去扛罪,就是最好的归宿,就拿这个大臣来说,失了皇宫珍宝,又走了凶手,无疑是死路一条,他背一条罪也是死,背一百条罪,结果也是个死…为何不让杀害中郎将,和贼人串通盗宝的事一股脑让他承担,这样,不正可以了结此案了?”
诸葛桐惊骇地嘴唇微张,在沈涛麾下多年,他从来没有见过沈涛竟然有这样的城府,以往沈相做事,不过是手段老辣而已,现在竟怎么发展成了借刀杀人的阴狠地步?自己跟随沈涛五年时间,仍还看不透他波谲云诡的内心,诸葛桐在心底渐渐卷起一丝寒意,直逼他的脾肺,让他不寒而栗。
沈涛口中还是照着冰冷的腔调,手指微屈,指着诸葛桐说道:“我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替典狱司转移视线…京城出了两桩命案,典狱府甚为敏感,旦有一丝风吹草动,朝廷就会把目光落在你的头上…诸葛大人,你说是吧?”
他慢慢走到诸葛桐身旁,右手卷起褪到手掌的袖口,露出一掌形同枯枝的左手,轻轻地拍了拍诸葛桐的肩膀,不用诸葛桐多加思考,两人已经达成了默契,沈涛的这一切,都在说明此事和自己有关,现在的自己,和旁边的沈涛一样,都是一条贼船上的勾当买卖,谁也别说谁肮脏,活下去就要学会卸磨杀驴,而那
个看似无辜的藏宝阁大臣,正正是自己的突破点,用他来捏造罪名,在好不过。
想到此处,诸葛桐再无话语,只在舌尖吐露一句“是…”之后,又起身看向啸声怖密的寒夜,这一晚过得实在缓慢。
阴冷潮湿的典狱府死牢里,一具尸首被人抬了出来,那具尸首正是藏宝阁的大臣,他被人悄无声息的做掉了,死因尚未可知,但据典狱府的当值爪牙们说,自从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凭着一张典狱府探视的腰牌进入死牢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发现那位藏宝阁大臣死于非命,按例大牢死人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在典狱府折了命,偏偏还是朝廷的藏宝阁大臣,不由不让人怀疑是何人所做,一时流言蜚语漫布京畿,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刑捕司歌辰大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