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要的正是这个效果。虽然心中暗喜,他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郑三六跟随李将军十二年,王路遥跟随李将军十六年,陈静雅跟随李将军十年,包一跟随李将军十年,毛恒跟随李将军也是十年,而你,只跟了李将军八年,你也不想想,他们连毛恒都能害,更何况是你?”
丁静虽然是武人,不懂得阴谋阳谋那一套,但脑子还是有的,听沈初九如此一说,虽然不是全部相信,倒也信了三分。他低着头,在那里想着沈初九所言是否属实。
沈初九眼见丁静入了自己的圈套,便继续织那张大网,“别的人不说,陈静雅和包一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我猜,当有人找到你们出高价要你们办事的时
候,只有两个人表示反对,一是包一,一是毛恒,可包一过于柔弱,经王路遥一说便倒了,而毛恒仍然坚持,不愿陷害李将军,于是你们一合计,便打算杀了毛恒将罪责往李将军身上推,一来,毛恒死了,也就不会到处乱说,二来,也算是完成了委托,毕竟拿人钱财便要替人消灾。”
丁静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因为沈初九所言丝毫不假。
沈初九趁热打铁,“你们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在酒里下了药迷倒李将军,然后杀了毛恒,当知县问起来的时候,你们统一口径,将一切作为皆往毛恒身上推,毛恒已死,自然无法反驳,况且证人又有五人,在人证物证齐全的情况下,李将军的罪名如板上钉钉。可你们没有想到两点。
依据你们所说,李将军因为心情不好来到临邑放松,又因心中悲伤,一壶酒下肚便已醉了,而后与毛恒起了争执,盛怒之下,李将军抽刀杀了毛恒。可现场的情况是,方桌南边倒着一只酒杯而其余三边各自立着两只酒杯,倘使
李将军果真愤怒,或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或抬手愤而拍桌,酒杯绝无可能是那般状态。再者,我伸手提过酒壶,那四只酒壶轻重一般,而依据你们的证言,先前点的四壶酒已经喝完了,是毛恒下去拿的酒,照此说来,毛恒将酒端上桌后,众人应又酌了几杯才是,何以每只酒壶的轻重分毫不差?
答案显而易见!
为何方桌南边会倒着一只酒杯?因为李将军中了迷药昏倒在桌边,所以打翻了酒杯。
为何四只酒壶的轻重分毫不差?因为你们怕留下证据,所以将那四壶酒倒了,又重新点了四壶酒放在桌边!
正是凭借这两点,我先后询问了他们四人,你猜怎么着?郑三六和陈静雅一口咬定是李将军醉酒杀人,而王路遥和包一却改口了,说人是你杀的。”
沈初九如此分说自有其原因。方才问话的时候,他始终观察着四人的神态,陈静雅是最镇静的一人,加上“辗转
六次才投入李将军麾下”,他断定此人深知自己想要什么,如此之人可以说是心如钢铁,绝不会轻易动摇。而郑三六虽然不如陈静雅镇静,却从未露出过慌乱之色。
王路遥跟随李如松时日最长,有十六年之久。十六年是什么概念?多数戎马生涯的武人,一辈子也就三十几年!十六年便是半辈子!王路遥跟随李如松十六年,与将军的感情必定深厚,现下眼见将军因为自己而身陷囹圄,他因为愧疚而改口,也在情理之中。
包一则是五人中最为柔弱的那一个,极有可能改口。
丁静听沈初九如此说道,愈发显得慌张。
沈初九趁机又狠狠敲了他一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为了钱财杀死毛恒嫁祸李将军,现下他们为了自己又将罪责推脱给你,似乎...也说得过去吧?”
丁静的身子已经开始微微摇晃,摆在大腿两侧的双手握了松,松了握。
沈初九看在眼中,忽然一声大喝,“来人!”
丁静几乎是同一时间喊道:“人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