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依凡的声音本来就尖,气极之下更是又尖又刺,叫听者耳朵发疼。景凤赶忙将她抱住,“妹妹,不要再说了!”
吴依凡一反常态地甩开景凤,提手指着沈初九的鼻子训斥道:“沈初九,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啊?杀陈老爷的又不是你,你自责个什么劲啊,嫌犯说一切都怪你你就自责,那要是有人杀了皇帝说是你指使的,你是不是要自刎谢罪啊?这么大的人了没有一点分辨的能力,你当个屁的捕头啊!”
景凤赶忙伸手去捂吴依凡的嘴,吴依凡一把将她的手扯开,眼睛也有些湿了,“我哪一点说错了啊,那本来就是嫌犯的说辞,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你看看这个窝囊废,不仅相信了还一病不起,这几天一直是姐姐守在床边照顾,他倒好!”说着说着她便开始撒野了,双手乱挥,双脚乱踢,只听得砰一声响,有什么东西被踢到了。
沈初九低头看去,脚边多了两块木板。
景凤捂嘴惊叫道:“陈叔送来的木雕!”
那木雕是正面朝外摆的,吴依凡一脚过去将木雕踢
成了两块,沈初九、景凤、吴依凡、吴三二在一块,陈枳安在一块,阖家欢乐四个字也分成了两部分,“乐”孤孤单单地悬在陈枳安头顶。
吴依凡闹过一阵,再也经不住委屈,趴在景凤怀里呜呜哭了。景凤自不必说,整件衣服都被泪水打湿了。
沈初九仍是面色如常,双眼却已失去了神采。他看着陈枳安,看着陈枳安头顶的那个“乐”字,想起了陈忠恕,陈忠恕曾为他取表字为“家乐”,可现在,家乐吗?家不乐,为什么呢?
因为自己啊!
吴依凡的尖叫萦绕在耳边徘徊不去。
是啊,又不是景姑娘杀的海教谕,我为什么要怪景姑娘?若不是海教谕为了把嫌疑转嫁给景姑娘,也不会露出破绽,若是没有景姑娘,徐大哥和史大哥会死得不明不白,海教谕却依然享受盛名。
昨天景姑娘不是解释了吗,秦妈妈是多行不义,与他人又有何关联?
罗贤腹嗜赌成瘾,为了陈老爷的家产才痛下杀手,
他提起我只不过为了减轻他自己的罪责罢了,我为何要相信?
自打结识景姑娘以来,景姑娘从未给我带来麻烦,反而帮助了我很多,我却为何恩将仇报?
以前分明阖家欢乐,最近却为何不欢乐了?都是因为自己啊!
天地万物各有其命数,我区区一介凡人如何能够影响!沈初九,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沈初九忽得顿悟了,空明了,景凤和吴依凡的哭声便愈加响亮。他登时跪倒在地,重重将额头砸在地面,流着眼泪大声道:“两位夫人!初九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