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径直去到陈忠恕身前,拱手浅浅一揖,说道:“陈老爷,初九有一不情之请。”
陈忠恕极为喜爱沈初九,对于沈初九自然有求必应,不假思索便说道:“直说无妨。”
沈初九道:“初九想要一块您身上的蝉翼轻衫。”
陈忠恕抬起双手,望了一眼身上薄如蝉翼的外衫,当即便笑了,“这有何妨?”说着便将整条左袖扯了下来。只是他毕竟年事已高,稍一用力便有些疲乏,头晕眼花的,一旁的糟糠老妻赶忙将他扶住。
沈初九也很是担心,搀住他另一条胳膊,急道:“陈老爷,您还好吗?”
乐宇达、陈随润亦是心惊肉跳,忙抢到陈忠恕身旁。
陈忠恕笑着摇了摇头,呼吸逐渐平稳,“没事...只是有些老了...哎。”说着抬起手,将手中的一条衣袖递去。
乐宇达这才放下心来。
陈随润有些不信,不经陈忠恕答应便伸手去捏他手腕,把了良久才收回手,微微点头说道:“确无异样。”
沈初九这才双手接过,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多谢陈老爷。”
他拿着轻衫左袖来到景凤身旁,与阿九说道:“阿九,去我书房拿印泥来。”一边说着,用力将袖子扯开。
阿九今日在宅内东奔西跑无数次,对于宅内布局早已熟悉,当即冲了出去,过不久便回来了,手里正拿着一碟印泥。
沈初九轻轻牵了景凤的手,带着她来到高堂椅几旁,阿九跟了上去,将印泥放在几上。沈初九将蝉翼轻纱铺开放在几上,随后握了景凤的右腕提起,让她的
大拇指沾满印泥,后用力摁在轻纱上,过得片刻提起景凤的手,蝉翼轻纱上已留下了一只拇指红印,手指纹路清晰可见。
他便举高了蝉翼轻纱与秦妈妈说道:“秦妈妈,你不是说卖身契上的手印是景姑娘摁的吗?我这里也有景姑娘的手印。这蝉翼轻纱薄如蝉翼,即使铺在卖身契上,卖身契上的黑字红印亦是清晰可见,不如我们来做个比对,看看卖身契上的手印与我这蝉翼轻纱上的手印能否重合?”
秦妈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的神色,旋即恢复正常。她冷笑了一声,说道:“想骗我交出卖身契?门都没有!”
沈初九微笑说道:“那不如我将手里的蝉翼轻纱交给知县大人,你也将手里的卖身契交给知县大人,让知县大人做个比对,如何?你总不能说知县大人也会骗你吧?”
来仪楼背后的老板是谁,乐宇达一清二楚,他虽然喜欢沈初九,却也不愿去招惹那个人,便想着该如何
婉言拒绝,却听陈忠恕说道:“不劳烦知县大人,让老朽来好了。”
沈初九略一拱手,便将手里的蝉翼轻纱递去了。
陈忠恕左手接过,与秦妈妈说道:“秦嫂大可放心,老朽若是不慎撕毁了你手里的卖身契,依契上的赎金原价赔你便是!”
秦妈妈听闻此言,登时在心中盘算起来,想着不如趁陈忠恕伸手来拿时,假装一个不小心将卖身契撕毁,如此一来虽然不能带回景凤,但至少能赚一笔赎金,自己也算交得了差。她正要答应,忽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手中的卖身契竟是不见了!
阿九挥着卖身契跑到陈忠恕身前,将那一张纸递了过去:“陈老爷,给!”
秦妈妈气炸了,猛一跺脚,大叫道:“哪来的野种敢抢老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