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轻叹了一口气,愁容惨淡:“柳大哥恨我毁了海教谕的清名,已与我恩断义绝。”
顾大章听毕双目一凛,大喝道:“柳岁寒好不识体统!先是为巨恶顶罪,后又因孽债与恩人绝义!海教
谕原本便是杀人凶手,何来清名可言!初九,柳岁寒实在欠你太多...”
沈初九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幼时柳大哥对我照顾有加,我们不过恩德相抵罢了。”
一旁的景凤闻见此方讲话,忙迎上前来,从沈初九手中递过酒坛,笑着说道:“顾大哥来啦!来,快请!”
今日吴依凡成婚,景凤不敢抢风头,便只是略施粉黛,尽管如此,以她的天生丽质无论有无涂粉皆是一等佳人。顾大章转头看了一眼景凤,当即便呆了,许久之后才移了目光,抱拳一揖,说道:“劳烦景姑娘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去了。
沈初九这才悠悠叹了口气。
忽有人高喊着“沈公子”,一路狂奔而来。
沈初九抬头望去,正是玉清堂的阿九来了。他忙迎上前,殷切地望着阿九双眼,问道:“如何?柳大哥肯来吗?”
阿九喘着粗气,提起右拳打开,掌心躺着一枚铜钱,“无论我怎么说,柳大哥只有一句话,‘我与沈初九已恩断义绝’,不过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柳大哥叫住我给了我这个,要我给你。”
沈初九缓缓提起手,从阿九掌心拣起铜钱。铜钱是热的,上面还粘有阿九的汗水。其实他让阿九去请柳岁寒时就已经知道了,柳岁寒是不会来的,自己定了海教谕的罪,便也定死了和柳岁寒的关系,柳岁寒读书认礼,认的是死礼,既已恩断义绝,便无回头的可能。不过他终究是在自己大婚的这一天送来了什么,哪怕只是一枚随处可见的万历通宝。够了。
沈初九的五指渐渐收拢,将铜钱握在手中,与阿九说道:“多谢,去找陈大夫吧!”
阿九应了一声,便跑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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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之内,景凤特地请来的好命婆正为吴依凡梳头,一边吟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
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想到即将嫁给沈初九,吴依凡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同时又有些微微的失落,想着倘若新郎是柳岁寒,那该多好?
景凤走了进来,见到吴依凡依在梳妆,忙道:“好了没?那边已经就绪了,就等新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