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随润哼了一声,丝毫不去理会他的马屁,“我说
...你都这样了,就不能消停点?”
沈初九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想休息啊...可景姑娘出了这档子事,我不能不来...哦,对了,陈大哥,你将碗里的两块玉佩取了还给林公子,而后将林公子带回县衙交给知县大人处置吧。”
陈老二得令,看了一眼华衣男子,见他目光呆滞泪流满面,猜测他应该不会乱跑,便收了钢刀归入鞘中,去到沈初九身旁从碗中捞出两块玉佩,随后喊道:“这两只碗是谁的,劳烦自己过来拿。”话音刚落,便有一中年女子跑来,端了瓷碗即往回走。陈老二则回到华衣男子身旁,将两块玉佩随意塞入华衣男子胸口,而后揪着华衣男子的衣领便往县衙走去。华衣男子早已吓破了胆,六神无主,任由陈老二提着离去了。
好戏落幕,围在四周的百姓亦散了开去。
陈随润气已消,转过头望了一眼华衣男子的背影,问道:“喂,小畜生,那是谁?长得倒挺俊的。”
沈初九尚未开口,景凤瞪着眼睛抢道:“喂,姓陈
的,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整天小畜生小畜生的,他姓沈,名初九,是吴县的捕头!你要么叫他初九,要么叫他沈捕头,你要是再叫他小畜生,小心我跟你翻脸啊!”
陈随润没有料到景凤竟会为沈初九出头,愣过片刻,旋即笑道:“好好好,我知错。初九,那个人是谁?”
沈初九抬起头望了一眼景凤,见她撅着嘴高高扬起下巴,模样甚是得意。他便也心情大好,笑着答道:“说是南京礼部员外郎的儿子,而且他爹是赵南星赵先生的学生。”
陈随润大吃了一惊,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赵先生的学生?他...他怎么了?”
沈初九满不在乎道:“想要嫁祸景姑娘好占景姑娘的便宜,被我当场识破了。我让陈大哥领着他去县衙了,把他交给知县大人处置。”
陈随润不可置信地望着沈初九的后脑,屏住呼吸试探着问道:“...你知道...赵先生...是谁
吗?”
沈初九不假思索答道:“知道啊!海内三君子之一,朝廷中满是他的仰慕者。”
陈随润愈加吃惊,大声道:“知道还敢招惹?”
沈初九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所以就要由着他胡来吗?海内三君子也好,高坐龙椅的天子也罢,违反了法律就得受到惩罚!”
陈随润一愣,又问道:“你就不怕有人寻上门来,将你一刀杀了?”
沈初九笑了一笑,风轻云淡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下陈随润是彻底惊住了。他原以为眼前的少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才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哪怕自己叮嘱再频繁,少年也只是当做耳旁风...现下他才知道,眼前的少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才能在人生的道路上昂首挺胸笔直向前。
他想,倘若自己是捕头,遇到极有背景的罪犯会如
何,毫不犹豫地将他抓了?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答案是后者。
贪生怕死乃是人之本性,世间罕有人能够视死如归,文人将此类人称作“士”,壮士、烈士、志士皆是如此。
陈随润笑了,是发自肺腑地笑了。吴县能拥有这样的捕头,是整个吴县的福气。他张开嘴正要与沈初九吩咐一二,张斌陈恒却抬着沈初九离去了,沈初九趴在床板上与景凤闲谈着。
“景姑娘,这牛皮纸袋里装的是烧鸡吧?”
“沈公子,你可真是聪明。”
“不,是我的鼻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