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迈过门槛,拱起手毕恭毕敬喊了一声:“知县大人。”
乐宇达依是背对着他,看不清面上表情,其声亦是平淡如常。“初九,这件案子差不多可以了结了。”
沈初九心神一晃,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是有些不敢置信,便故意问道:“知县大人的意思是...”
乐宇达说道:“县学大火一案、太湖溺死一案,县学学生皆无作案时间,说明凶手是外人,可是依你所言,倘若凶手是外人,为何溺死的尸体上全无外伤?显然凶手与死者相熟,再加上今日海教谕中毒身亡...倘若你将那娼妓定为犯人,不仅能了结了此大案,还能博得大义灭亲的美名,如此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沈初九只觉浑身有若火烧,拱手大声道:“可大人!如今证据不够,并不能给景姑娘定罪啊!”
乐宇达猛然转过身子,怒视着昔日的爱将,“沈初九!你该不会真是被那娼妓迷惑了吧?你要知道,你的未来是不可估量的!只要我有升官的一天,那必有你进爵的一天!可她就算相貌再美,也只是一个娼妓!到时候你成了名捕名满天下,而百官议论你的时候
却时常提及你娶娼妓为妻,你作何感想?!”
沈初九沉声道:“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出身论善恶。大明官员数以万计,难道个个身世清白?谁没有一段灰暗的过去,或为形势所迫,或为生活所逼,只要他们至此往后一心向阳,便也担得起志士之名。”
乐宇达气得不轻,竟反而笑了,“好一个不以成败论英雄,不以出身论善恶...好,你就这么想保那娼妓是吧?!我给你机会!明日午时之前,你若还不能查明真相,我便亲自将那娼妓押去刑场,先斩后奏!”
沈初九心如死灰,他总算明白了乐宇达的为官之道:拥利而弃义。因为自己对他有利,所以他愿意出手援助自己,因为怕景凤会耽误自己,所以他要出手斩杀景凤!
可两人无亲无故,那日在公堂之上他愿意相信自己给自己机会去证明柳岁寒无罪已是难能可贵,自己又如何能够得寸进尺,要他方方面面都站在自己一边?
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沈初九一拱手,沉声说道:“明日午时之前,若属
下不能找出真凶,属下愿辞去捕头之职,从此不再踏入公门半步!”
乐宇达原先是要将他一军让他知难而退,哪里知道竟反而被他将了一军,当即便气急败坏道:“好!那就依你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