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激辩
吴三二来到后院,见沈初九与海教谕正坐在老槐树底下吃晚饭,便走了上去,恭恭敬敬弯腰说道:“海教谕,我回来了。”
沈初九见他到来,登时想起在吴依凡闺房之内自己差点做出越轨之举,脸一红,低下头去。
海教谕呡了一口酒,轻声问道:“叫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吴三二道:“回海教谕话,我去了三家刘氏布庄,两家陈氏布庄,刘氏布庄给出的价格,是不论用何种布料,一套衣服只要一两银子。”
海教谕有些疑惑,“包括量体制衣?”
吴三二道:“包括量体制衣。”
海教谕笑过一声,“八成是布庄的人知晓是我要你去的,这才开出了极低的价格,好卖我一个人情。这样的人不肯吃亏,今日卖了我一个小人情,明日定会要我还他一个大的,这便宜占不得。陈氏布庄怎么说?”
吴三二道:“陈氏布庄的人说,每一种布料各有价格,按尺计算,差一些的粗布麻布,五文一尺,中等的丝绸,五十文一尺,上等的绫罗绸缎,五百文一尺。量体制衣钱另算。”
海教谕笑着点了点头,“明码标价,不错,待劲松洗净冤屈出狱,我便带他去陈氏布庄。劲松今年要参加乡试,以他的才学,必能中举,既然是个举人了,怎么能还穿布衣呢?”
听海教谕提起柳岁寒,吴三二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从而联想到了沈初九,他转头向沈初九看去,恰时沈初九也抬起了头望向吴三二,见吴三二向自己看来,吓得赶忙低下头去。
海教谕见两人举止有些怪异,很快明白了原委,只是淡淡说道:“初九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三二,这一下午辛苦你了,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吴三二虽然心里仍有疙瘩,但是既然海教谕这样说了,他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谢过海教谕之后,便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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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九不知道这顿饭是什么时候吃完的,当他回到自己家躺上床的时候,才敢大喘粗气,三息之后猛然坐起,歪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我在害怕什么?我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吴姑娘的事。”
话音未落,他即想起吴依凡在晚霞点缀之下的樱桃小嘴,忍不住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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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喝多了酒的关系,沈初九第二天起得晚了,匆匆去柳岁寒家与陆挺家再摸索过一阵,即回到县学打扫书阁,这次没能遇见吴依凡,他心里竟有些失落。
很快,又到了重审的日子。
大堂之上,端坐着知县乐宇达,大堂之下,跪着柳岁寒与沈初九,大堂之外,围满了看戏的百姓。
县学的学生挤在人群之中,对着那头发蓬乱、衣裳粘满污秽的背影指指点点,口中满是轻浮之词。
有青衫儒士忍无可忍,当场怒吼道:“你们有完没完?!柳岁寒的罪还没有定下来,你们便在这戳人脊梁骨,说什么岁寒之家必为奸佞之事,你们的书都读到后庭去了吗?好歹也是考入县学的秀才,竟不知
非礼勿言!”
那些个诋毁正酣的学生被他的话语一震,当即惊得说不出话,有反应快的想出了驳言,正要出口,却听惊堂木炸响公堂。
知县厉声喝道:“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喧哗!”
一众学生只好闭上嘴巴,一边望向那青衫儒士,目光之中满是怒火。
知县喝道:“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