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见他如此,不怒反喜,赶忙将他扶起,说道:“礼是人定的,当应情而变,我虽为官,身体健朗无恙,你虽为民,却在身子有伤的情况之下,为大明为百姓奔波劳走,所以使得!贤侄别再推脱了,快快请进吧!”
沈初九连连摆手,“初九谢过大人好意,只是这轿子初九实在坐不得!身子有伤仅仅是肉体之痛,但若初九坐轿而大人随行的事被百姓知道了,甚至被皇上知道了,不仅是初九身背大罪,恐怕大人也难逃罪责。”
知县闻言,细细斟酌,片刻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我倒是没有想到,贤侄果真是良才,考虑得如此周到。也罢,你不坐轿子,我也不坐!我们这就走吧!”
沈初九拱手一揖,“是,大人。”
两人便肩并着肩,往杨雨街柳岁寒家走去。
知县担忧沈初九臀部的伤势,故意徐徐而行,一边
走着,一边与沈初九闲聊,多是些生活上的琐事,沈初九回答得轻描淡写,偶尔搭上几句圣人名言,这让知县愈加觉得沈初九是块难得的料子。
想起刘财富的话,沈初九忽然道:“我原以为知县大人与刘员外商讨事宜需要很久,进县衙前便已做好了下午再来的准备,没想到竟这么早结束了。”
“刘员外?”知县愣了神,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初九登时明白刘财富说了谎,不过他并未往心里去,只是当笑话一般讲给知县听,“陆公子原本生性老实,那日掌掴柳大哥,必定有所原因,我便依着这条线去找,并未找到凶手,却也阴差阳错地先后进了陈大老板与刘员外的家。刘员外家的管家告诉我说,您一大早便去刘宅登门拜访,说是有事要找刘员外商量。”
知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真是...我早上收到省里的命令后便未再出门,哪里来的闲工夫去刘发财家,再者说,我若果真有事,也不会去找刘发财。”
沈初九接道:“若您果真遇到了什么难题,第一个想到的必定是陈大老板吧?”
知县点了点头,“陈大老板为人宽厚仁慈,又深明大义,我吴县能有他,真是莫大的荣幸,倘若他愿意,我甚至可以把知县的位置让给他...只是陈大老板无心做官。”他长长叹了口气,“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这也不能全怪陈大老板...”
沈初九见知县面露忧愁,心下亦是有些伤感。他抬头望向郎朗晴天,叹道:“刘员外处处挤兑陈大老板,陈大老板并未恼羞成怒,反而处处退让以改其道,其之为人也善,也智。”
哀叹间,已到了柳岁寒家门外。
两名捕快见知县亲自前来,当即拱手一揖,“见过大人!”
知县摆手意示他们不必多礼,“还有两天,辛苦你们了,这两天里,要是初九想要进去,你们就放他进去,不必再阻拦了,其他人,仍是不准放进去。”
两名捕快互相看过一眼,拱手应道:“是!”
知县微笑点头,与沈初九说道:“进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