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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县地小,柳岁寒被抓的消息口口而传,很快传遍了整个县城,沈初九为柳岁寒辩驳而挨了板子的消息,也已家喻户晓。柳岁寒所居住的巷弄之间,百姓议论不断,有不肯相信者,有茅塞顿开者,亦有庆幸劫后余生者。
沈初九虽不知柳、陆二人是在何地发生的摩擦,但经稍稍推测,即领悟应与书院不远、与柳家不远,因为柳岁寒平日里除了读书便是抄书,或偶尔去酒馆要一壶黄酒小酌。发生摩擦的地点,应在书院、柳家、酒馆的三角形内。
他便向柳岁寒家走去。
四周邻里见他走来,当即吓得魂不附体,纷纷掩面而逃,回到家后关门关窗,只祈祷那瘟神不要找来。
沈初九伸手欲喊,见邻里如遇了猫的老鼠急急逃散而去,无人愿意搭理自己,只得苦笑摇头。他明白邻里为何如此,谁会愿意与杀人犯扯上关系呢?
唯有一年轻男子手里抓着一块米饼,一边吃着走出家门。他见邻里纷纷遁逃,不明就里问道:“哎,你
们怎么啦?遇见鬼了吗?”当他望见沈初九,亦是吓了一跳,赶忙扔了手里的米饼,转身往家里跑去。
沈初九当即一声爆喝,“为什么见我就跑,难道你是帮凶吗?!”其声色俱厉,如惊雷响在耳旁。
那年轻男子听此爆喝,当即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他四肢着地,挪动脑袋转向沈初九,竟对着沈初九连连磕头,“沈初九啊,沈大老爷啊,您别这样说啊,此事与小的毫无干系啊!”
沈初九爆喝是为留人,既然那男子留下了,他也便不再装作凶神恶煞,赶忙小跑了几步,将那男子扶起,“张大哥,我并无迁罪之意,只是有些细节想向你请教,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张姓男子哪里听得进去,脑袋依旧不停地砸着地面,“沈老爷啊,谁不知道你和柳岁寒关系好,如今柳岁寒被关在大牢,你又舍命求知县大人保下柳岁寒,今日来此,难道不是来找替死鬼的吗?”
沈初九苦笑了一声,“知县大人将柳大哥收监待审是因为相信凶手另有其人,我与柳大哥虽然交好,可
还没有指鹿为马的本事,就算知县大人给了我权力,我也不会这么做,毕竟是非对错不可颠倒。”
张姓男子听他如此言说,这才不再磕头,而是怀疑地望着他,小心问道:“你真的不是来找替死鬼的?”
沈初九点了点头,“倘若凶手果真是柳大哥,我自然无话可说,但若柳大哥并未杀害陆公子一家,我便要替他讨回公道。”
张姓男子彻底放下心,舒了口气,站起拍去黏在裤子上的灰尘。“既然是这样,那你就问吧,我与柳岁寒虽然并不怎么熟,但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吗?沈初九扯了扯嘴角,心神一阵恍惚,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好人会有好报的。”
张姓男子盯着他面孔看过片刻,忽笑道:“我看你脸上油光发亮,昨天没睡好吧?先进来喝口水吧,关于柳岁寒的事,只要我知道的,必定回答。”
沈初九尴尬地笑了笑,跟着张姓男子走入屋内。臀部有伤,落座的时候他尤其小心,双手接过茶杯喝下一大杯白水之后,又道过谢,他这才开口问道:“张大哥,我听说柳大哥前些日子曾与陆公子有过过节,你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