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九想起这件事便有些头疼,摇了摇头,面露痛苦之色。
海教谕慢慢悠悠地,从怀中掏出一包方块,递给沈初九:“我听说你被衙门的棍子打得满裤子都是血。初九,这条裤子是劲松去年给我做的,听说他攒了好久的钱呢!我没舍得穿,就送给你吧。”
沈初九受宠若惊,赶忙双手接过。他平时穿的衣服裤子皆由粗布而制,手感粗糙,而这条裤子捧在手里,却有柔滑之感,显然是用绸做的。柳岁寒家境贫寒,却肯花大钱为老师买绸制衣,其心之孝,天地可鉴。
沈初九忙道:“初九谢过海教谕!”
海教谕叹了口气,转过头,眺望书院远处,似自言自语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行拂乱其所为...”
沈初九听海教谕低声吟诵,再次想起那些学生的无礼行为,一跺脚,便要将此事与海教谕告之,“海教谕...”
海教谕提手竖于耳旁,意示他不必往下讲,“劲松勤恳好学孜孜不倦,成绩在书院之中列属前茅,其他学生平时在学院念书学习,没有少损劲松,或明或暗,那些话偶尔会飘入劲松耳中,他只是一笑而过。现下,劲松摊上这么一件事,他们自然不会放过。”
沈初九咬牙切齿,左手抱着绸裤,右手握拳愤然砸下,“这帮人心胸之狭隘,竟连柳大哥也容不下!”
海教谕并未回应,只是留下一句“今日不必再扫地,你再回书阁看看,若有典籍未归原位,将其放回”即匆匆离去。
沈初九不知海教谕为何如此匆忙,正要伸手喊住海教谕,却听有一软糯女声道:“初九,柳大哥怎么样了?”
沈初九闻声转头,见是书院伙夫的女儿,年芳二八的吴依凡。他与吴依凡并不相熟,仅仅见过几次而
已,当下便答道:“被知县大人关在地牢之中。”
吴依凡听此噩耗,当即鼻子一酸,泫然欲泣。她再也不顾男女之别,双手抓住沈初九胳膊,泣道:“初九,你可要救救柳大哥...柳大哥他...不会杀人的!”
沈初九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自也不好受,当即便用力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也相信柳大哥不会杀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证明柳大哥的清白!”
吴依凡这才收回手,别过身子偷偷抹去眼泪,轻声道:“多谢...对不起,刚才我...失态了。”
沈初九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只是面目大见严肃,义正言辞道:“柳大哥为人清正,处世有方,此次他虽然在大堂之上亲口承认人是为他所杀,但是我想,其中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吴姑娘放心吧,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力证柳大哥的清白!当下天色已晚,姑娘孤身在外多有不便,还是快些回家吧!”
吴依凡以手拭泪,浅浅施了个万福后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