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清犹豫了一下,说道:“齐衡,我等是为了报仇而来,又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为何要看郭大人的脸色?”
齐衡微微一愣,“话不能这么说,那贼人武艺高强,神出鬼没,我等寻找不到也是枉然!如果能借助官府之力,不是事半功倍?庄主,不必犹豫,立下这场大功,郭大人定然对我们另眼相看,绝不会再以为我们只是些江湖草莽。庄主打吧!”
原来漱清等人离开伊吾卢,一直在寻找陈瑕和陈瑜兄弟的下落。只是他们都是汉人,要过于阗到匈奴,并不容易,所以一直以来就在西域东部乱转,又哪里能打听到陈瑕的消息?时间久了,就都觉得懈怠,再不像之前那般劲头十足。
直到半月之前,来到楼兰附近,听闻大汉将西域都护府迁到楼兰古城,众人便提议,到楼兰去打听一下。漱清名为头领,可实际上,那些草莽之流你一言我一语,众说纷纭,漱清也拿不准主意,一行人就来找
班超帮忙。
班超初到楼兰古城,公务繁忙,无暇管这些江湖琐事。因此就叫郭恂以及戊己校尉任尚代为接见。
漱清等人把西斋观发生的事情对二人讲了一遍,任尚便笑道:“按理说这件事发生在我大汉境内,我们同为汉人,应该帮你们这个忙。只是此事发生在玉门,理应归玉门管辖,如果一定要我们西域都护府出面,应该有玉门都尉的公文,我等皆为西域军机要臣,日理万机,又怎么能为抓一两个毛贼就兴师动众呢?你等都是大汉子民,最好安分守己,不该你们管的事最好少管,如果本官得知凶手的下落自当全力缉拿,你们先回去吧。”
一番话不软不硬,显然不把漱清等人放在眼中。那漱清也不屑与这种满嘴官腔的人打交道,便对众人说:看来这任尚不同班超,对待我等百姓,有些苛刻,还是不必求他们,我们找到陈瑜,能报了大仇就最好不过,如果报不了仇,知道他的下落再来告知任大人也就是了。
但是齐衡等人却不这么看,阮翔劝说道:“这些官
府中人,不给他们些好处又怎么肯办事?莫不如送些厚礼,看看任大人怎么说。”
漱清颇为正直,斥责道:“我有求于人不假,但是绝不能滋长这种风气。在敦煌我也曾求过官府办事,可没谁像他这般傲慢无礼。不必多言,我们走也就是了。”
他带的那些人里良莠不齐,虽然都是各派掌门,算是游侠,可总体说来,游侠的身份地位再高,也远不及那些登堂入室的将军威风八面。本身这些人就没有什么晋升的机会,齐衡便动了些小心思,私底下与另两派掌门商议:当年班超就曾说过,大丈夫应当学那傅介子和张骞,在西域建功立业,所以他才投笔从戎,果然就受了重用。既然如此,我等为何不效力于西域都护府,将来立下大功,不求什么封侯拜相,但求个一官半职,也好过江湖中漂泊,我门下弟子也觉得光彩。同样是出生入死,刀头舔血,又何必唯漱清马首是瞻?
谁不想封妻荫子?齐衡的一番话,倒是深得人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展示本领,所以他们就在楼兰古国
附近住了下来,再也不提为漱清报仇之事。
漱清一个人孤掌难鸣,留是自然不愿意留,但是走的话又显得自己背信弃义,明明是他把这些人带出来,他们不走,自己又如何能走,无奈之下,也只好留在这里。这其间,郭恂来看望一次,齐衡便把自己的想法跟郭恂私下里讲了,郭恂笑道:“最近太平的很,班大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我也不清楚。你们想在军营里谋求个一官半职,那也看你们的本事如何,否则军营的米何其珍贵,总不能养太多的闲人啊。”
言外之意,是要他们先立功,再来找他谈这件事。齐衡暗暗记下,没想到就在前天,有消息说:当初在疏勒行刺疏勒王的刺客又跑到楼兰来了。所以任尚就带着一众士兵先行埋伏在断头谷。齐衡等人便怂恿着漱清也来帮忙。
漱清心想:西域都护府代表的便是大汉,自己去玉门关的时候,还曾帮忙抵御匈奴,既然有刺客来行刺,那我出手也是义不容辞。
恰逢今日下起大雪,那些“刺客”留下了不少脚印,一进断头谷就被人发现。于是漱清等人率先发难,
先与那些刺客厮杀了一番。漱清剑术高超,又人多势众,把那些刺客杀了个一干二净,便只留下了一个白衣汉子,那汉子不是漱清的对手,在加上好虎不敌群狼,早已处于下风,好在他轻功不弱,所以才以逃脱。
此时他身边的那些手下已经死绝,那汉子如同疯魔一般,也不管山顶上乱石飞泄,就只想冲上去,把任尚的头割下来再说。可是越往上走,石头也就越密集,到了后来,山势陡峭,已不是可以轻易攀上的了。他几次冲锋都被砸了下来,要不是反应机敏,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被砸死了。
陈瑕见他的状况越来越危急,便来不及与漱清交手,说了句,“你们不打,我可走了!”
齐衡见漱清不肯出手,抢前一步,把陈瑕拦住,“小子!想走先问问爷爷!”
他见陈瑕年纪不大,纵然轻功很高,却没显出什么别的本事,只以为他一心要走,因此有些轻敌之心。若是换做以往,他是从不做出头鸟的。
陈瑕皱了下眉头,“你又是哪一个?”
“神斧门齐衡!”齐衡大喝一声,率先发难。陈瑕不屑与他动手,把脚插进雪地,卷起一堆雪花,一股寒冰之气平地而起,齐衡只觉得劲风扑面,呼吸不畅,顿时大惊失色,他怎么也没料到,这少年有这么强的内力。
眼前雪花乱舞,竟遮挡住他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楚,他怕陈瑕趁机偷袭,索性把一把大斧子舞得上下翻飞,交叉乱砍,等雪花落尽,陈瑕已经退开十几丈之外,倒退着向山上跑去,一边跑,一边笑道:“什么狗屁神斧门,你这两下斧子,去砍柴差不多,想砍人的话,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