扜泥城的城头高有百尺,初冬时节,大漠的风带起阵阵寒意,可头顶的烈阳却给那座城池涂抹上一股热流,仿似透明的波浪,又好似氤氲的海市蜃楼,远远地望去显得那么虚无缥缈。那是光线折射空气产生的一种颤抖,阿曼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儿,似乎随时都会从口中跳出来。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应该希望焉耆获胜,还是希望鄯善获胜。但是不管谁输谁赢,西域的格局都会发生巨变,受此牵连的首当其冲的便是鄯善,其次就是精绝。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灾难正在悄然接近,无人可以阻挡,尽管真正面对着三千铁骑的,只有陈瑜一人,但是从他如雕塑般站在那里的姿态,从他凶狠而坚定的眼神,阿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三千鄯善军兵的脚,以及战马的蹄子,卷起地上的沙尘,他们像是从地狱里跑出的死士,成燕尾状,伴随着马嘶声、呐喊声、咒骂声,拿着刀,举着矛,全
都冲向一个目标,那个目标只是一个点,而鄯善的军兵则是一把涌动的折扇,一个个面目狰狞,视死如归。
可陈瑜依旧站在那里,那把剑,是落日的神剑,正在缓缓地抽离剑鞘,很慢,很慢,可是越慢,阿曼就越觉得紧张,以至于她浑身颤抖,甚至错把李云帆那个假的陈瑕当作了真的,她抓着李云帆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下面的局势,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陈大哥…”
陈大哥,自然是在叫陈瑕,可陈瑕并不在身边,在那一刻,究竟她是把李云帆当作陈瑕,还是把陈瑜当作陈瑕,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希望陈瑕在她身边,因为只有那个男人才能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觉。
李云帆也紧张到了极点,落日神剑一出,不知道有多少鄯善人会死在剑下,尽管它只是一个传说,可李云帆知道,落日神剑既然是巫仙所要的宝物,那一定非同小可。
此时多利紧张地吞起口水,尽管他手下的人数十倍于对方,可他却有种大难临头之感,什么人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还可以如此淡定,要知道对方只有一个人啊,还是一个年纪那么轻的少年!如果那少年不是疯了,定然是自己找死,一定是这样。多利固执地这样以为,忍不住大声喊道:“他自己想死,成全他!”
眼看着第一排的队伍距离陈瑜不到二十步,陈瑜的剑终于抽离了剑鞘,迎着对面的烈日斜斜地在虚空中交叉劈了两剑,那剑身中立即射出万道金光,对面的敌人顿时人仰马翻,第一排的军兵双目流血,不管是人是马,只要在那一瞬间睁着眼睛的,全都成了瞎子。
一匹匹战马倒向尘埃,一个个人手捂双眼,失声惨叫,后面过来的兵赶上,踩死踩伤不计其数。
陈瑜面无表情,把落日神剑向上一撩,剑光穿过人群直奔城头的弓箭手,那些弓箭手,势必瞪大了眼睛,随时准备射杀敌人,只这一剑,百十余名弓箭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