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桑美点了点头,笑着应允了下来,“我跟钱都在这里等着你。”
“好叻!”那农民心花怒放,转身就往山下跑,“我很快回来。”
他的动作非常的快,在狭窄的磕磕绊绊的田坎上如履平地的奔跑的。
宋育很是无奈地打趣起来,“看来,钱真的是个好东西。”
桑美用钱拍了拍宋育的肩,怼了回去,“你懂什么!这一叠钱,够村里人吃穿一年的了。你这种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人是不会懂他们的心酸的。”
她说话时的神情,让人心疼。
她流落民间,吃过穷困的苦,所以能理解那位农民的急切。
宋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拐杖戳了戳门上的锁,淡淡地问道:“你想不想进去看看?”
桑美拿起那锁头看了看,材质是比较厚实的铁,劈是不可能劈开的了。
她冲宋育扬了扬眉,淡问一声,“你有办法?”
宋育笑了笑,二话不说掏出口袋里的钥匙串
,然后掏出上环着的一圈铁丝,然后对准钥匙孔,轻易地将锁给打开了。
来来回回,不过五秒。
桑美挑了挑眉,忍不住打趣,“你当初不是去从军,而是被拐卖到盗窃团伙里了吧?”
宋育将钥匙扣套在手指上打圈转着,仰着下巴,傲慢不已,“事实证明,我绝不是拖后腿的。”
“切!”桑美直接翻了个大白眼给他看。
宋育没跟她生气,用拐杖猛地一戳房门,“请吧!”
那木门已有些年头,长久无人住,许多地方被白蚁给咬碎,根本就不堪一击。
宋育这么一戳,那两扇木质的门就“咚”地直接倒在了地上。
得嘞!还开什么锁?
简直是多此一举。
桑美瘪了瘪嘴,睨了宋育一眼,很是不屑地嘲笑了一句,“说你废,你还非要否认!”
宋育摸了摸鼻子,别开脸,尽量避开桑美眼里的嫌弃。
桑美迈步走进院子,内里杂草丛生,阴森森的格外吓人。
宋育走到那块光秃秃的平地上,他用拐杖戳了戳,然后严肃地说道:“你看这土质。”
桑美跑过去,蹲下。
她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眼其他地方的土质。
桑美立刻跑回去,拿走了一些土装在背包里。
为了保守起见,她还拍摄了几张照片,直接给穆瑾言发了过去。
两人在院子里四处查看,许久之后,那位去的找村长拿联系方式的农民大哥跑了回来。
农民大哥扶着篱笆大喘着气,累得满头大汗,“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等不及已经走了呢?”
桑美与宋育被抓了正着,两人一愣,想着该怎么解释贸然跑进别人院子。
农民大哥半晌才缓过神,盯着摔在地上的门,“咦!这门......”
桑美狠狠地瞪了宋育一眼,然后看着农民大哥,满心歉意,“不好意思,这门......”
农民大哥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没事!我们这山上白蚁多,经常啃坏东西,回头我帮忙动手修修就是。你们两没被这门压到吧?!”
宋育点了点头,中气十足,“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农民大哥喘够了气,这才走进来。
他将一片撕得很随的纸递给桑美,笑着说道:“喏!这是我找村长要的,上面有任满珍儿子的电
话,还有他们新家的家庭住址。”
农民大哥的手满是皱纹,还有干完农活之后残留的泥垢。
非常真是。
见桑美盯着自己的手,农民大哥以为她是介意,忍不住道歉,“对......对不起,我跑得及,没来得及洗手。”
“没关系。”桑美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接过那张纸。
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全部搁在了农民大哥的手里。
宋育挑了挑眉,对桑美的行为表示不解。
农民大哥受宠若惊,“这......”
桑美笑了笑,淡淡地解释出声,“一份是麻烦你跑了一趟的辛苦钱,一份是修门的钱。”
农民大哥被这惊喜吓得有些懵,说话都结巴了起来,“用......用不了这么多的。”
“拿着吧。”桑美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如果有机会再见面,麻烦你多准备几顿可口的饭菜就行。”
农民大哥也是豪气的人,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声地说道:“那行!以后你们要是再过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他们还要赶往下一个地方,不便再此就待,匆匆告别过后,两人就开车离开了。
宋育坐在副驾驶,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刚才你为什么要多给那位大哥钱?”
桑美开着车,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人又不坏,为什么不能多给?”
宋育笑了笑,打趣道:“全天下不坏的穷人多了去,怎么没见你挨个这么接济?”
桑美开着车,山上有雾气,能见度不是很好,所以她将车速放得慢了些。
见桑美目视前方,没怎么想要搭理自己,宋育只能自讨没趣地看着窗外。
忽然,耳边响起平静清冷的声音,“那双爬满皱纹和泥垢的手,让我想起我爸爸。”
宋育一滞,扭头,满眼愕然地看着桑美。
曲家的人,不管是曲陌,还是曲相思,为表示对曲安格的尊敬,她们都只是喊他“父亲”。
这是第一次,宋育亲耳听到桑美喊出“爸爸”的称呼。
他心里清楚,桑美口中的“爸爸”,绝对不是曲安格。
宋育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桑美说话。
桑美稳稳地开着车,淡淡地说道:“除了年迈的老母亲和老婆外,我爸还要养两个孩子。”
桑美盯着前方,眸底光影闪烁,“他没什么
高学历,也做不得什么文字工作,他唯一的本事就是靠体力和好脾气去赚钱。”
这些宋育早些时候查桑美时都知道,那个叫戚涛的平凡男人。
想到戚涛,桑美的嘴角禁不住扬起了微笑的弧线。
她目视前方,像是陷入美好的回忆里,“如果不是我,他可能还在贝沙湾,在船上做着掌舵的船长。离开贝沙湾时,他身无长处,唯有一身的蛮力。倒真是不敢相信,他就那么信任我,让他做什么行业他就做什么行业。”
桑美抿了抿唇,淡淡地笑了起来,“早些时候,为了节省成本,他凡是亲力亲为,靠着一双手自己上货下货,每天蓬头垢面。但他来学校接我时,总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可洗得再干净也洗不掉龟裂的肌肤里渗透的黑色泥垢,他总是以为自己隐瞒得好,可每次递我零钱时都能被我发现。”
难怪刚才桑美会多给那位农民大哥钱,原来并不是因为钱多,而是看到了对方爬满泥垢的手。
宋育的心里感慨万千,情绪颇多。
位高权重的人,为了金钱官位将亲情弃之如蔽履。
寻常人家,却可以为了孩子肩扛千斤,从不抱怨。
宋育没再说话,他望着窗外,心里很是沉重
。
到达盘龙镇已经是下午时分。
南方的冬季不像北方,不下雪,但空气潮湿,实际上更加寒冷。
他们已按照之前的设定换好了衣服。
桑美停好车,这才摸出那位农民大哥给的联系方式,匆匆地拨了号过去。
任满珍的儿子叫钱正权,听到桑美是房产公司的便立刻跑了过来。
钱正权按照桑美给的定位找过来,他敲了敲车窗。
桑美立刻将车窗落下来,淡淡地道:“你好!”
钱正权没想到车窗落下来竟然会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先是愣了一下,跟着有些急促地问道:“是你们要找我?”
“没错。”桑美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公式化的语气,“方便去你家坐一坐吗?”
美女主动要求去家里坐坐,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钱正权连拒绝的想法都没有,连忙点了点头,笑着主动邀请,“可以,跟我来吧。”
当看到从车另一边走下来的宋育时,钱正权又愣了。
桑美笑了笑,立刻介绍道:“你好,这位是
我们华宇地产的宋经理。”
钱正权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家。
钱正权买的是集资房,每栋房子也就三层的样子,宽敞倒是宽敞,只是这样的住宅区人口杂多,缺乏管理,楼下现已经被卖菜的小贩弄成了农贸市场。
到处吵吵闹闹的,喧哗不已,环境堪忧。
宋育爬了两层楼,腿上的伤牵扯着神经,他疼得满头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