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眼前这位大人冰冷的语气,工头不敢多说什么,点头应承之后,赶紧离去。
泉州湾的三个港口,当天就有两百十人领完工钱之后离开,石湖港留下十人,蚶江港留下一百人,秀涂港一人不剩。
忙碌了一天,天渐渐黑了,月亮升起时,汤鷽方才回到回易督造处。
回到住处,汤鷽刚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水,就听门外有人喊道:“四郎,老爷找你。”
“来了。”汤鷽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回易督造处所在的院子虽然有些偏,但不算小,他爹从老家带来的不少人都住在院内。
来到他爹所在的屋外,见房门虚掩,便轻轻推开门进屋。
只见屋内有一年长的男子坐在桌旁,胡须不长,脸型清瘦,头发花白,一只蓝田玉簪横插而过,身着蓝杉,年纪当在五十上下,一双眼睛不大,却精光外露,十分有神。
汤鷽上前站定,恭恭敬敬行礼道:“爹,四郎回来了。”
汤父轻点头道:“嗯,坐下说。”
汤鷽这才在桌边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汤父看着汤鷽问道:“四郎,杨大人走了?”
汤鷽回道:“是,今日一早带着船队去了明州。”
汤父道:“也好,他一走,你便是回易督造处在泉州的主事之人,你当好好做事,不要被人抢去风头,也不要辜负朝廷的托付。汤家世代经商,如今虽有一些积蓄,在家乡也有些名望,但无人为官,终究是没有底蕴,无所依从,再难更进一步。到了你这一代,又有诸多波折,难以入仕为官,好不容易天上掉下来一个机会,花了汤家近半家财,才给你换取一个进入武学的机会。
现在你得到这么好的机会,学成授官,朝廷授予回易督造副使之职,若能把握住机会,将此事圆满办成,再升官也指日可待。汤家是否能扬眉吐气,更进一步,是不是能光宗耀祖,全看你了,千万不可懈怠。要时刻记着,你身后是汤家上百号人,他们以后能不能抬着头跟人说话,就看你能走多远。”
汤鷽答道:“是,四郎谨记在心,不敢稍有松懈。”
汤父又道:“年初你授官的消息传回去,整个汤家不知道有多高兴,你需要人手,为父把汤家的药材生意都停了,派给你几个跟了我十几年、几十年的掌柜,又从家里给你派来仆人,前前后后都在帮你,就为了你能把事办好,攒点资历。你呢,受人蛊惑,把那几个帮了你好几个月的掌柜赶回去,他们不过是收点钱,多大点事,为父这些年疏通关系花了多少钱,十倍不止,他们不也都是心安理得的拿去了。”
汤鷽双眼看地,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