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父看看他,接着说道:“为父也不是说他们收钱没错,初入仕途是该手脚干净,清清白白,但他们没日没夜帮你那么多,提醒他们一下也就是了,都是跟汤一起家风里雨里走了几十年的人,何苦要撕破脸皮,把他们赶回老家。你这么做图的是什么?姓杨的小子是副使,你也是副使,他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如此低他一头,以后事成,论功行赏,你不是更低一头?”
汤鷽忽道:“爹,他们手脚不干净,捞那么多钱,传得沸沸扬扬,杨副使在一家客栈投宿时刚好听说了此事,回来提起,四郎才知道此事。朝廷投入这么大本钱做远洋回易,盯着的人不在少数,况且参与的大商贾又那么多,商贾背后有没有豪门勋贵谁能知道,不小心收到他们头上,他们要是有人心眼小,追究起来,四郎这个刚刚授予的芝麻小官能顶什么事,直接就要回家去。
杨副使,家境不如四郎,他一心都在仕途,年初私下分配差事后,四郎一直就留在临安,而杨副使呢,马不停蹄,风餐露宿,先从临安到泉州联络造船,又从泉州回临安,再到淮西安庆军募军,之后又从安庆一路到明州,出海到昌国县建军,而后又回临安再到泉州,又去大宋南边沿海的广州,从广州回来泉州后,又是船厂、港口来来回回,没有半日休息,泉州事繁杂无比,爹带人过来,杨副使见四郎有了帮手,又即刻带船队去明州。
这几个月来,杨副使整日奔波在外,不论晴雨,四郎未曾听他言过一声苦,全无半点私心,一心一意全在做成回易之事,若一切顺利,真到封赏之时,低他一等,四郎也心服口服。”
汤父双眉微皱:“这么说来,你就甘心低他一等?”
汤鷽道:“并无不可,杨副使无论才华、毅力、心智均高出我不止一筹,多听他的意思,何错之有!”
汤父忽然怒道:“你敢跟为父顶嘴!”
一声怒喝,汤鷽当即醒悟,连忙跪下:“四郎不敢,爹爹请息怒。”
汤父怒气未消,一挥手:“出去!”
“爹爹请息怒!”再谢罪一次,汤鷽立即起身,转身出去。
汤鷽快步回房,一把将门关上,背靠门窗,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滚而下,默然无声,任泪水肆意流淌。
过了片刻,方才止住眼泪,用脸盆中的清水洗去泪痕,也将脸面清理干净。
眼眶微红,坐在桌前怔怔出神。
再伤心,再委屈,自己也是汤家的四郎,这是摆脱不了的命运。当初自己做出了选择,就只能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想回头,那汤家就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汤鷽努力将杂念驱散,研磨展纸,泉州的一切两个月内都要靠他一力支撑,事务繁杂,需得再做详细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