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兰说:“冷静冷静就没了。”
“是他的提议。”谢晓桐深深地低下头去。
“这样不好,有矛盾要当时解决。”还没开车,冯兰兰已经打开了零食包,撕开一袋鸭脖,边啃边说。“我和怀化几年,最大的心得就是有话要马上说,憋着只会积攒怨气。攒到一定程度来个大爆发的话,那就很难挽救了。”
谢晓桐问:“如果每次提,每次都以吵架结束呢?”
冯兰兰顿时卡壳。她咬着鸭脖楞了半天,才说:“我和怀化好像没什么必须要通过吵架才能解决的事。”
说着她和谢晓桐一起笑起来。
她是不好意思,而谢晓桐是满心的羡慕。
谢晓桐好奇地问:“兰兰姐,你这样劝我,究竟想我跟小楼好,还是不好?”
“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冯兰兰直剖内心说,“我不了解楼东为人,当然觉得我更熟悉的朋友,比如那谁,他更好。”
“我劝你和楼东好好处,不是因为我认为楼东更好,而是觉得校园恋爱非常珍贵,轻易结束太可惜。”
这段时间以来,想到楼东,想到爱情的走向,内心总是一片茫然。谢晓桐感觉嘴里苦苦的,在零食袋里摸了颗糖,裹了片刻,说:“道理我懂,我天天在心里念叨他的好,就怕哪天开始不在意这些了,也怕小楼现在已经不在意了。”
“晓桐,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高中开始的?”
谢晓桐无声点头。注视火车启动后,车窗外缓缓倒去的站台。
去年夏末,第一次离开桃江往三镇时,也是这样,和楼东对坐着,眼里有笑,有希冀和憧憬。
那时他们正在一起奔向未来,那是世间最美好的事。
……
冯兰兰的性格很得长辈喜爱,在谢家住了没几日,谢爸已经暗地里对姑娘夸奖:“你这位同学不错的,像葱油饼,脆,香,有层次,还顶饱够实在。”
谢晓桐学给冯兰兰听,她笑得前仰后合,问:“那你像道什么菜,你问过谢叔叔没有?”
谢晓桐皱着鼻子说:“我爸爸一直说我像小葱拌豆腐。看起来清新,吃起来爽口。”
冯兰兰将两只雪白脚丫架在床沿,说:“我猜怀化在你爸眼里肯定是一道红烧五花肉,老褚不知道像什么。我有点好奇。”
谢晓桐答不上来,褚师兄对她来说是莫测的。
“我知道你为什么恋家了,晓桐,你家可真舒服真凉快。”冯兰兰自在地晃晃脚丫子,嘬了一口水蜜桃,桃汁在口里满溢。
谢晓桐家里的房子宽敞空旷,老家属院里柏松柳桐核桃树俱是上了年头的,坐在窗前无风自凉,连空调也不用开。
夜里楼下草丛间夏虫啁啁,不觉烦扰,只觉心安。
“是比溽热的三镇强,我们这条汉水也更清澈啊。”谢晓桐说得理所当然。
“我家旁边也有条江,叫岷江。夏天有江风可凉快了,等我将来有钱了,我就去岷江边上,或是青城山脚下起个小房子避暑。”冯兰兰心血来潮说,“不如明年暑假你跟我回家吧,我带你去都江堰青城山玩,去看金丝猴和大熊猫。”
谢晓桐兴致勃勃说:“好啊,我还没出过省呢。”
她们作伴去了附近的景点,又择日一起去了玉清服装店,坐在公交车上,谢晓桐吞吞吐吐地介绍:“她姓冼,冼玉清。”
冯兰兰说:“我知道。之前汉服社不是和她联络过很多回吗?我还留着她的电话号码呢。”
“嗯。”谢晓桐心中惴惴,怕被好友看轻,又怕冯兰兰的热情令大家尴尬,她踌躇着解释,“她,她是我妈妈。他们分开了。”
冯兰兰在谢家住了两天,没发现谢家有女主人,大致猜到怎么回事。
她说:“难怪呢。之前我还说你为什么那么恋家,为了汉服社的事,情愿奔波两地,也不在三镇市找裁缝。你想她了是不是?”
“我倒不是很想见她,只是觉得她家便宜又有经验,才坚持找她为我们汉服社做事,顺便帮她拉拉生意。”谢晓桐强行粉饰说。
沉默片刻,她语气委顿地自我反驳:“遇见机会,会想着把机会给她,其实还是想她的吧。”
冯兰兰很理解:“孩子想妈妈再正常不过了,我妈常说,我身上留着她的血,是她的一块肉呢。”
谢晓桐低低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