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绥看着李寅穿戴整齐,一副要外出的模样,慢慢停下晃悠悠的秋千,往他那儿走去。
李寅停住脚步,等她过来:“出去办点事,晚点回来,不必等我用午膳。”
口吻如同一位外出的丈夫。
阿绥红着脸点点头。
“在家好好玩。”李寅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娇嫩细腻的面庞。
阿绥抿唇软软地笑了笑,乖巧应声在他手掌中蹭了蹭。
目送李寅出了院子,直至看不见他的背影,阿绥才收回目光,准备回屋子抄会儿佛经。
在前厅等候的忠伯听见廊下的脚步声,从圈椅上起身问安:“郎君大安。”
“忠伯客气了,今日府里事多还劳您跑这一趟。”李寅哂笑一声,锐利的眼神落在他脸上。
忠伯心里苦笑,他哪能听不出这位小祖宗话里的讽刺,但郎主吩咐的事,他又不能不办。他是宁愿与宅里的那些油滑的老东西们打交到也不愿过来得罪李寅的。
不管心里怎么想,忠伯面上带着笑:“郎主和夫人挂念您,特遣奴婢过来请您回去用膳。”
李寅挑眉,下颚微微上扬:“就走吧!”
忠伯跟在后头说道:“从侯府到国公府要路过食悦楼,夫人爱吃里头的炭炙羊肉,郎君可要带点儿回去。”
李寅自然知道他母亲这个喜好。
他年少时每每犯了错,惹母亲生气后都会亲自去食悦楼买份炭炙羊肉回去给她赔罪。
李寅不清楚忠伯知不知晓今日事情的内情,但也承了他的情,过去的路上在食悦楼停了一下。
到了国公府,李寅径直去往正院,飒风跟在后头拎着食盒。
正院的侍女见到李寅忙问安,上前为他打开帘子。
李寅顿了顿脚步,凤目侧看了眼飒风。
飒风会意,没有跟着他后面进去,而是拎着食盒候在了廊下。
进来时安喜县主和燕国公正端坐在圈椅上,沉着脸看着他,正堂里面平日里伺候的侍女也都不在了。
李寅面色不改,唇边挂着笑,微微弯腰:“父亲,母亲安。”
燕国公余光瞥了眼安喜县主,假意咳了一声。
安喜县主绷着的肩膀微微一松,道:“坐吧!”
李寅坐到两人左下手第一张圈椅上,也不绕圈,坦荡荡的问道:“父亲,母亲今日寻儿子过来是有什么吩咐?”
两人没想到李寅会直接问出来,不过转念一想,他们这个儿子不一直都是这样吗!
安喜县主垂眸,移了移手边的茶盅:“听说阿寅府里最近多了一位佳人。”
李寅颔首:“母亲消息灵通。”
“好好说话。”燕国公听他口气,瞪了他一眼。
李寅挑挑眉,端起茶盅押了一口茶。
倒是安喜县主听到燕国公训斥儿子,有些不满,也瞪着美目看了他一眼。
燕国公被这一看,心中委屈,苦笑一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那前些日子,你同你父亲说是要成亲,是与这位娘子?”见燕国公不说话了,安喜县主才继续询问。
李寅今日本就没有存着隐瞒的心思:“是她,父亲母亲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儿子。”
安喜县主面色难看:“那这位娘子现在是以何种身份居于你府上?她是何方人士?出自哪家大族?”
李寅口吻坚定:“自然是以儿子未婚妻子的身份,长安人士,不久后便是我李氏族人了。”
听他这意思便是这娘子出身不高,甚至没有出身了。
原先在后面做着背景的燕国公也有些不赞同的看着李寅:“那你也得告诉我们是哪家的娘子,我们也好前去拜访。”
李寅淡淡地说道:“她原先居住在慈恩寺。”
还是个女姑子?安喜县主闻言心脏起伏,厉声道:“这太荒唐了,我李氏主母之位何时轮得到一个出身如此……不堪的人来坐。”
李寅心中猛地一皱,“不堪”?
冷了俊脸:“母亲,您平日里也喜烧香拜佛,她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在寺庙修行罢了,担不起母亲一声‘不堪’,更何况她如今已经还俗了。”
“阿寅,你太胡闹了。”燕国公拍拍安喜县主的手,对着李寅说道。
“不行,我允许你纳她进门,当个姬妾也就罢了,但绝对不许你娶他。”安喜县主出身皇家,又当了这么多年高门主母,语气自然十分威仪。
李寅闭眼缓了缓眼中的厉色,起身躬腰:“儿子不打扰父亲母亲用午膳了,府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李寅话音落下,便转身离去,眼看着他就要掀开门帘出去了,燕国公忙喊住他。
这话即是对着李寅说也是对着安喜县主说:“回来坐下,有什么事情好好话。”
李寅薄唇微勾,转身看着燕国公,并没有落座。
“原先是在慈恩寺,”燕国公顿了顿,慈恩寺大案他自然清楚,不过看李寅这幅样子,他肯定也在里面掺和了一脚,但现在正事要紧没工夫同他算这笔账,继续道,“修行?那她未修行前是何家的女儿?”
李寅幽幽说道:“说来也巧,您也认识,她祖父是姜思道,父亲是姜昂,您书房还挂着几幅姜思道的书画。”
燕国公凤目微亮:“真的?”
他太过兴奋,惹得安喜县主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公爷。”
“自然是出自姜氏,那也算书香门第了。”燕国公正了正神色,他极爱收藏字画,对姜思道也是十分敬佩。
安喜县主隐约记起姜昂的夫人,记得是位美人,不过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忆早已经模糊。
“那她怎么会在慈恩寺?”安喜县主语气较为方才已经平缓了几分。
李寅眸子闪过戾气:“姜昂去世后,她夫人便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