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还有,在物资被劫之后,南府军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封锁了淮江的下游,淮江两岸的两座城池,以及各个要道。

在这么严密的封锁下,这批物资居然消失无踪。

首先,物资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既然没有运走,那就一定还藏在某个地方。

藏在哪里呢?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被劫走的粮草、冬衣、军饷和军械,很可能就藏在咱们云间城和淮江岸边的宁安城。另外,云间城中,咱们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和土匪勾结,帮他们遮掩、转移和藏匿物资。”

谢义吃了一惊:“这……这……云间城谁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土匪勾结抢咱们定南王府啊,这些人,这些人狗胆包天,不要命了吗?”

“这些人就没有良心吗?要不是有咱们王爷和郡主您,要不是咱们谢家军和南府军护着他们,他们能有好日子过吗?可他们居然还敢勾结匪徒害我们,这群王八蛋……”沈小将军也气得咬牙切齿。

谢义则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云间城的内奸,若不找出来,真是后患无穷。”

谢锦宁点点头:“我此来,正是为了这件事。”

沈小将军道:“我们抓住了十几个劫匪,其中就有他们的二当家。”

“这段时间,我们用尽了办法审讯那十几个土匪,他们大多数人是小角色,即便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知道的不多,唯有那个二当家,可能知道些什么,可是那个二当家嘴巴很紧,倒还算是个硬汉,根本不怕我们用刑,我们想尽办法,也没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让我们去会一会这位劫匪二当家。”谢锦宁摩挲着戴在右手大拇指上的紫翡龙凤扳指,微笑着踏进水牢中审讯用的密室。

身边的两人眼神一亮,直冒星星,郡主这是要放大招对付那群狗胆包天的王八羔子了。

没有郡主问不出来的秘密。

“老奴这就去安排。”谢义崇拜地望着谢锦宁,忙不失迭出了密室。

“点火!”

在谢锦宁的吩咐下,阴暗的水牢审讯室中,点起了七八根火把,光线变得非常明亮。

谢锦宁让人在光线最明亮的中心位置,摆上一张檀木桌,两张官帽椅。

审讯室的石门发出沉重的声响,谢锦宁抬头一看,是谢义和沈英,提着一个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子的大汉过来了。

这位劫匪二当家是一个身材健壮,满脸络腮胡子,左颊上有一寸长的刀疤的中年男人,他防备地看着谢锦宁,眼中有血丝,如同惊弓之鸟,显然这几天的审问让他很不好过。

尽管谢锦宁已经听谢义他们说过,这个人嘴硬得很。

然而谢锦宁并不太担心,她想挖掘出一个秘密,别人哪怕守口如瓶,也没有用,该知道的她最终还是会知道。

著名的心理学家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任何一个感官健全的人,最终都不可能守得住秘密。如果你双唇紧闭,你的指尖会说话,甚至你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会背叛你。”

而谢锦宁穿越之前,是国/家情/报机/构的特聘心理指导专家。怎么样从一个人的声音语调、肢体动作、面部表情甚至是肌肉的微弱抽动之中发掘秘密,是她的老本行。

谢锦宁打量着这位劫匪二当家,这位劫匪头目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胸膛,耷拉着眼皮子,一副“我绝不配合,绝对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的模样,看起来镇定得很。

然而,他的脖子很僵硬,他在掩盖紧张,谢锦宁心想。

谢锦宁抬了抬下巴,点了点她对面的官帽椅。

于是劫匪二当家被周围的人粗暴地按在了官帽椅子上,这大汉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谢锦宁默默看了他一分钟,才道:“按老规矩。”

谢义和沈英点点头。

一个双手用力按住这大汉的头,一个抽出腰间短匕,一幅“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

“呜呜呜……”劫匪二当家嘴巴被塞住,说不出话,人却剧烈挣扎起来,想从椅子上起来,避开沈英手中的匕首,然而他一个几天没吃饭的,哪里挣得过沈英小将军和谢义。

沈英手中锋利的匕首往这位土匪二当家脸上捅去,这络腮胡子大汉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以为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冰凉森冷的匕首贴到脸上,却没有刺进血肉。

这是……

络腮胡子大汉震惊地睁开了眼,这个人在干什么?

居然……居然不是要杀他,是在给他剃胡子。

络腮胡子二当家惊呆了,不知道该挣扎,还是不挣扎。

他愣神的那几息功夫,胡子已经被剃光了。

他的胡子……他的胡子,他养了三年的络腮胡子,以后他再也没有络腮胡子了。

这位二当家控诉地瞪着谢锦宁。

“很抱歉,让你以后再也没有络腮胡子了,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不过这总比命没了的好,你说呢?如果你保证不破口大骂,不吐出一些脏了我的耳朵的话来,我可以把你的嘴巴松开,同意的话,就点点头。”

劫匪二当家觉得自己从进来,就一直处在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状态。

然而不管怎么样,嘴里被紧紧塞着一大团麻布,都是一件极其难受的事情,至于骂人,他的命在这些人手里,触怒他们没好处,于是他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他的嘴巴立马得到了解放。

“给他松绑。”

于是这么多天以来,他身上的绳索首次被解开。

他隐秘的目光打量着谢锦宁。

谢锦宁微笑道:“不要试图对我动手,沈将军的刀,会比你的手快,我讨厌血腥,尽管你犯下了大罪,但是看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死在我面前,也总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于是劫匪二当家打消了跃跃欲试的想法。

“是谁给你们提供的运粮军队行军时间和路线?又是谁指使你们劫持这批军资的?你们在云间城的内应又是谁?”谢锦宁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劫匪二当家一动不动盯着眼前檀木桌面的纹路,对谢锦宁的话不理不睬,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仿若石化。

谢锦宁冷冷道:“你们打劫了南疆昌平关百万将士的军饷、军粮、军械和过冬军衣,我想你可能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没了这批军饷,军粮、军械和军衣,昌平关的百万将士过不了这个冬天,他们会因为缺衣少食,而没有力气拿起刀枪和凶悍的匈奴人战斗,匈奴人的马蹄会踏破昌平关,他们烧杀掠抢,残忍嗜杀,所过之处不留活口。千千万万的父亲、母亲、妻子,丈夫、稚童会失去家园、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无家可归。无数的百姓会惨死在他们的马蹄下,无数的家庭将家破人亡,无数的妻子将失去丈夫,无数的父母将失去孩子,无数的孩子将成为孤儿,无数的老人将不得善终,关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将被血泪浸染,包括你离昌平关不远的家乡青水郡,包括你那年迈的爹娘和身为秀才之身本该有大好前途的幼弟,而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

说到青水郡,提到他的幼弟和爹娘,这位劫匪呼吸重了一些,然而,很快眼神又变得冷漠和决绝起来。

身为劫匪,刀口舔血,水里来火里去,良心这种东西本就比一般人少,心肠早就炼得如铁石一般,哪怕是家人,也很难触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