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天团与皇冠 青律 3991 字 6个月前

谢敛昀安安静静地签了字,转身继续去擦拭水晶棺的灰尘。

梅笙遥已经渺无音讯,梅衡代为回答,说他答应了。

“薄玦,你的意向呢。”

薄玦刚刚把霍刃交给会议结束的裴如也,同样三天内就仓促地喝了几口热粥。

他看着白纸黑字,还有谢敛昀的签名,惶然地抬头望龙笳。

他们一南一北地隔空相望,目光都落在棺樽中央的纯白花环上。

然后同时静默地摇了摇头。

最后一张意向表签与不签,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他人决定离开,哪怕霍刃执意独留,a都即将成为一池泡影。

二月二十日,池霁下葬。

osc现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静默起立,为他们缺席领奖台的赢家默哀致意。

spf随即发表声明,证实了a就此解散的悲讯。

姜恕终于接受媒体采访,承认自己失职的同时表示会辞去自己在spf的所有职位,从此远离娱乐圈。

这一天城郊有刺耳的连天烟火爆竹声,仿佛庆祝着百年一遇的发财之日。

这一天长街上无数人流着泪痛哭送别,控诉公司失职怠慢,要求spf的高层血债血还。

一切都仓促匆匆,让人觉得这八年不过大梦一场。

没有人能理智冷静地度过这一天。

宝石中大多数人都惊愕到不能理解公告的意思。

先是池霁走了,皇冠又决定解散。

得到皇冠的皇冠就要消失了吗?

今天不应该是庆祝的日子吗?池池怎么就没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多人完全不相信这个死讯,在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寻找这件事的破绽。

抢救时间有问题,公司安保有问题,心理医生到底定期巡诊过没有,公司高层如此失职为什么还不引退?

即便白烛白花摆遍灵堂,还有很多人固执地相信着池霁他没有死。

也有人在奔走呐喊,痛斥着spf是杀人公司,是失职到极点的废物点心。

前来悼念的晴天姐姐和宝石们哭红了眼睛,连着几夜无法入眠。

她们为池霁叠出成千上万只纯白纸船,每一艘船都扬起翅膀和高帆,引领着那个灵魂渡往天堂。

葬礼正式开始时,霍刃还是去了。

他穿着平整服帖的黑西装,胳膊旁侧的白纱醒目到刺眼。

苏董最后拿着意向表站在他面前时,迟疑犹豫着无法开口。

霍刃看了一眼签名,目光落在梅笙遥的空缺,以及最后一行‘龙笳’两个字上,良久点了点头。

“给我吧,我来签。”

自此日起,他的最后一个家被击碎成齑粉,自此再无任何归处。

-2-

池霁信教,弥撒开始时有神父和一众人祈祷祝福,偌大灵堂鸦雀无声。

他是被收养的孩子,养父母悲容哀怮,还是表达了让他留在本土的心愿。

归于尘,归于土,归于光。

自葬礼开始的那一秒,霍刃再也不去看任何人。

龙笳一度询问过他的状态,后者一言不发,连眼神对视都不再给予。

他已经被困在黑暗中,彻底出不去了。

陌生的圣歌在穹顶上空盘旋,远处有低泣和抽噎声。

霍刃反而有种抽离的放空感,这一刻没有流泪。

他安静地凝视着被花枝覆满的棺樽,以及睡在里面容貌陌生的另一个人。

血液放缓着速度,连心跳都在不断沉没。

他回忆着自己和池霁最后说过的一句话,回忆池霁从牢笼中一跃而下,又在绽放的白昙花中迎风跳舞的样子。

心脏再次开始绞痛。

所有记忆和思想都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桎梏,他似乎也在沉沦陷落,灵魂挣扎着不见光亮。

池霁被刺激了。

但如果是性别羞辱,如果只是那些污言秽语,他一定能扛过去。

可如果韩渠亲口或者亲手让池霁有了什么错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整个a的累赘,是所有人的负担——

“池池的抑郁状态和你们息息相关。”邬医生一度温和叮嘱道:“要让他觉得他是被你们需要和在乎的,让他能够拥有归属感和认同感,治疗也会变得更顺利。”

“他对你们的热爱是最真实也最炽热的。”

“抑郁症患者很容易有自罪心理,这也是需要物理戒网的原因。”

“一旦让他产生自己给所有人增加太多负担,是欠下太多罪债的错觉……”

霍刃猛烈抽气一声,心脏再次被攥紧压缩,痛到几乎要跪下来才能支撑身体。

疼痛如同电流般在贯彻他的全身。

裴如也在他栽倒之前快速接稳,示意其他人接替致辞,扛着他的肩膀快步往不远处的医疗室走。

还没有等往外走出几步,青年又一手捂住心口挣脱开他的支撑,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然后长跪在棺樽旁侧,红着眼睛却无法再流泪出来。

站在远处的戚鼎看得心焦,询问性地看了眼苏绒。

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苏绒无声摇头。

变数太多,他们现在赌不起。

至少要再等两年。

葬礼结束的最后一秒,霍刃才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转身往外走,不再与任何人告别。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归宿,有自己的未来和生活。

即便池霁不死,未来六个人各自结婚成家,未必真的能像从前憧憬的那样住在大房子里。

他这一刻感觉到的只有背叛。

谢敛昀签字他理解,薄玦签字他也理解。

可是龙笳,我喊了你这么多年的哥哥。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他脚步突然踏空,下一秒就被疼痛完全卷走意识,再度回归混沌。

-3-

洛杉矶,海边别墅。

管家和女佣们难得忙碌起来,进进出出着添置新家具和摆件。

他们的老板似乎终于有结婚成家的意向,居然带了个人回家——这么年轻的黄金单身汉可不多,不谈恋爱才像有问题。

但裴如也带回来的那个人,虽然模样俊俏,但是脸色苍白,似乎一直在生病。

最初带回来的时候是在发高烧,听说在飞机上都吐过好几回。

后来靠药物硬是退了烧,可又像个盲人,谁也不看,来家里一个月了,从来不吭声。

青年便像是化作寒冰一般,深陷在房间一隅里裹着毯子昏睡度日。

既不肯与任何人交流,每天进食量实在少到没有,要靠营养针维持状态。

谁看了都心疼,哪怕并不知道他是谁。

这青年脸庞深邃,一看就是个有锋芒的好孩子。

怎么就病成这样,要多久才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