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超走后,李澈又翻了一遍地图。
地图这种东西通常不全,张超拿来的地图至少也用了百年以上,是刻在木板上的,只有广陵附近的几个郡县大致位置,至于李澈想要的全舆图,大约只有洛阳皇宫里才会有。
但这已经足够了。
在李澈看来,广陵郡的位置得天独厚,附近的郡县不是邻近州城就是豪强众多,广陵郡没什么豪强,但粮食出产丰厚,虽然这同样也导致了征不到什么好兵,但战场相搏玩的是头脑,有几个人挡在前面耍耍花架子也就可以了。
李澈想要张超不去掺和讨伐董卓的破事,让隔壁张邈去凑个热闹也就够了,做好战备,伺机抢占地盘才是实在的。
汉家十三州,广陵郡位于徐州,张超的兄长张邈离得不远,在陈留,属于兖州,情况没有广陵那么好,但有心算无心,拿下兖州的概率也不小,到时候两郡之兵变为两州之兵,只要兄弟俩不拆伙,势力就永远高出别人一截。
奈何张超不是这么想的。
李澈劝他做好战备的时候他还十分兴奋,等到下一句,他就不乐意了,甚至脸色都冷了下来,不等李澈说完,便道:“我张超没什么本事,食汉家禄米,为汉家做事,先生这话日后不要再提。”
李澈发现自己错了。
他万万没想到时值乱世之秋,竟然还真有这种愚忠之人,张超这边一断线,他想好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不得不缓了缓,捋了捋思路。
张超说得义愤填膺,更有一种看错了人的悲哀,他帐下可用之人不多,李澈来之前,最受他重用的是一位名叫臧洪的先生,臧先生也许不如李先生聪明,但为汉家尽忠的那份心却是谁都比不上的。
李澈忽然叹了一口气。
张超本来已经准备拂袖离去,听他叹气,又像是有万般苦衷,不由下意识问道:“先生还有话说?”
李澈摇了摇头,说道:“既然府君已经下了定论,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张超怔了怔。
李澈叹道:“汉室衰败非一朝一夕之过,不在桓帝,不在灵帝,是因人各有私心,结党而存,同乡为党,同门为党,一姓一党,君无权柄,地方自强,正如当年周天子,想要扶持汉室,除非能有一人效法周公,涤荡天下!”
张超的气息忽然乱了起来。
李澈又道:“讨董是大事吗?今日讨了董,明日又来谁,不除去病根,总会复发,时机难得,不趁着天下英雄未起之时动手,莫非府君以为等那些士族掺和进来之后,还能指望他们像府君这样忠义吗?”
张超被说得有些犹豫起来。
八尺的汉子一脸胡须,喜怒都不大明显,看在别人眼里的有些犹豫,实则就是十分动心。
臧洪冷眼看着,并不插话。
他已经看透了自家主公,知道自己就算开口也讨不了什么好,反而会被带了节奏。
张超被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