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尽凌晨,特拉维斯在结束办公后回了卧室,随便拿了套浅蓝色的天鹅绒睡衣换上了。
就在他刚换好衣服的时候,窗户被敲响了。
夜袭?
特拉维斯扯了扯嘴角,他现在住的可是四楼啊,什么人能爬到这里来?
他拿上了挂在墙上的剑,猛地拉开窗帘。不过他见到的并不是刺客,而是一个艰难地踩在窗沿上,脸贴着玻璃的浅金发少女。特拉维斯叹了一口气,把剑往旁边一扔,拧开窗户上的锁把人放进来。他还真不担心这是夜袭——黛西如果想要他命,进不进房间其实没什么差别。
特拉维斯拉住黛西的手,把人拉进了屋子里,无奈地问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做什么?”
黛西坐在窗台上,两只脚晃来晃去:“心情不好。”
“所以来找我茬?”特拉维斯对她的脾气也算稍微有些理解了。“这么做只会让你心情更糟糕吧?”
黛西面无表情,她还真不是来找茬的:“喝酒吗?”
十分钟后,皇帝陛下的卧室里就支好了一张圆桌。桌子中间摆着一瓶甜白葡萄酒,两只水晶高脚杯也立在酒瓶旁边。特拉维斯在私底下喝酒的时候,其实是不会管酒需要倒到几分满的,礼仪这东西是负累,他一点也不愿意时时刻刻都遵守着。
其实在帝国,未满二十二岁是禁止饮酒的。
但看黛西来时的架势,结合她这几年的履历分析一下,应该已经在酒馆泡过挺长一段时间了。特拉维斯干脆就随她了,找了一瓶珍藏多年的酒出来。黛西饮酒时不像喝茶,她对茶没有半分的了解,但酒只需闻一闻,她就能知道好坏,一看就是个小酒鬼。
“为什么来找我谈话?”特拉维斯在她要倒第三杯酒的时候,率先把瓶子拿走了。“你有什么烦恼,和那位大人谈一谈不是更好吗?”
他摆出来的是一副拒绝的姿态。
他知道黛西是一定要找他麻烦的,不管他们是在立场不同产生争执的时候,还是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的喝着酒。黛西看他哪里都不顺眼,当然他自己明白,这都是他的过错。如果没有他的这些错误,那个让人怀念的十四五岁的小黛西,现在应该会长成一个很乖巧的人,至少不会浑身是刺。
黛西面无表情地答道:“因为我向那位告白来着,被拒绝了。”
……
………………
要命的沉默在整个屋子里蔓延开来。
特拉维斯险些就要握碎自己手上的杯子。
黛西显然是有些醉了,此时还在分不清轻重地做补充:“我二十岁了,不算早恋。”
这根本就不是早恋的问题好吧?特拉维斯放下酒杯,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一下这要命的信息量,还有很多亟需弄明白的问题,比如黛西为什么会喜欢清。
黛西趴在桌子上,眼角已经泛红了:“都怪你。”
这指责来的猝不及防,但特拉维斯没觉得有多么突然,从五年前开始,他就一直在等着了。
黛西十四五岁的时候又软又小,生气起来也就是原地跺脚,或者干脆就捂着眼睛蹲在小角落里委屈,似乎对人毫无攻击力。特拉维斯一直是以为,自己能够摆布她的命运的,就算身世揭穿了,他其实也没有多少实感。只要他想放弃,这个女儿就没有办法回到他的身边,两个人的关系也仅止于此。
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情,这些感情、亲情的纠葛,又哪里有这么简单。
“怪我什么?”他摸了摸黛西的后脑勺,这是自那几乎要恩断义绝的矛盾纠葛以来,他第一次摸到黛西那头手感很好的浅金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