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原随云出事,众大夫第一反应便是要赶往东霄楼为其救治,只是他们的脚步刚踏过门槛,脑中便浮现出原东园震怒的模样,下意识又跑回药房,拽上了还站在原地的柏安安。
这大抵就是有福不能同享,有难却一个都不能落下的团结精神吧。
好在柏安安也没指望自己能置身事外,她连挣扎都放弃了,任由着年过半百的大夫抓着她健步如飞。药房本就离东霄楼不远,柏安安到达院门时,正见下人端着一盆颜色已淡了许多的血水疾步向外走去。她先前未来过东霄楼几次,可无论是哪次,都不见庭院里这样热闹。
原随云已经被人扶到了床上,床边围着数人,见到了大夫前来才赶忙让开。只有原东园仍稳稳地站在一侧,他面沉如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大夫们的动作。
每一张药方都是经过几位大夫仔细检查过的,药方不会有问题,也不会和原随云先前服用的药药性相冲,大夫们来不及细想是何处出了差错,只能先给原随云诊脉、施针,服用暂时能延缓疼痛的药物。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想必不是经历过多次,也是私下排练了数次。经过这样的应急救治,原随云的吐血之症似是缓和许多,轻轻咳了几声,帕子上的血色渐淡。下人连忙擦去从他眼角流出的血水,见血也止住了,众人才松了口气。
无论多着急,原东园的声音也听不出一丝的慌乱或急躁,他问:“这次可有看出什么?”
这句话实在是太丧了。
她头一次发现原庄主走的是毒舌路线,只用这么一句话,既指责了这群大夫竟然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多次,又diss了大夫们的医术不济,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些嘲讽。
大夫们都避开了他的视线,看向柏安安,企图祸水东引,不通医术的柏安安爱莫能助,同样避开了他们的视线。
大夫们又顺着柏安安的目光看去,只见柏安安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茶杯,只以为这是柏安安给的提示。最为年轻的那位大夫脑中忽而灵光一现,勇敢地抬起头,对原东园道:“此时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等须得查看少主人未喝完的药汁和药渣,再做研究,方可给庄主一个确定的答复。”
要检查药渣,不过是怀疑药童抓错了药,亦或是担心庄内混进了外人在药里下了毒,便是将原随云犯病的原因归结到了山庄管理不善上。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低,从前大夫们只顾着自卑自己的医术不济,无论说什么都要惹原东园一顿臭骂,从未想到过还有这个借口可做折衷,只因这次大夫们太过信任柏安安,底气稍足了些,一旦抓到了任何一点可能性,都要拿出来一试。
原东园冷哼一声,一甩衣袖,便再不管这群大夫打算说些什么,大步踏出了屋子。
由始至终,原东园都将柏安安当做透明,看都未看她一眼。
大夫们难得逃过一劫,也不管原东园究竟是不是为了这句话而放过他们,皆对柏安安感激不尽。原随云的症状虽然缓解了,但大夫们的任务也才刚刚开始,不管能不能找出原随云犯病的根由,他们也须得一试。年轻大夫又给原随云诊了次脉,确认没有大碍,又走到门口,对柏安安道:“多谢柏大夫提点。”
不明所以的柏安安:???
另一名年龄稍长的大夫恍然大悟:“茶杯,药碗,原来方才柏大夫是这个意思。哎,还好徐大夫机敏过人,换作老夫,只怕要白白浪费了柏大夫的提点。”
柏安安仍是一头雾水:“你们……”在说啥嘞?
年纪最长的大夫捋着胡子,满意地打量着柏安安:“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