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瞿蓝心相识于她高中的最后一个春末。
得益于三中和七中老师组织的美术组联合写生,你们在那两棵榕树下第一次相遇。
你夸她画画好看,她却看着你空空的画板无言。
“你不会画画为什么要进美术组?”她问。
“因为我喜欢的人会画画,我也想学。”你答。
许是从未有人和她交流,甚至可以谈到这样的话题,瞿蓝心愣了一愣,不知道想起了谁。
你好奇地看向她手上的画板,她没有遮挡,上面是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周遭蝴蝶环绕,身后是一片嫩黄的油菜花。
“我还没见过这里开满油菜花的样子呢。”你有些失望时,怀里轻轻砸进一颗糖。
瞿蓝心扔给你的是很常见的那种棒棒糖,也很便宜,糖饼上印了一个笑脸,塑料的糖棍很长但拿起后会无力地弯曲。
“小傻子。”
其实她还想说,干嘛为别人活着啊。
只是话要出口前多想了一瞬,她突然觉得或许她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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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戛然而止,瞿蓝心接替了沈翊的靠背工作,你靠在她肩上。
“恭喜你啊,摆脱枷锁,重获新生。”你笑了,朝她伸手,偏头看她。
瞿蓝心没有如你想象般伸手做出多年前常做的约定动作,嘲讽般笑了一声,转过头去。
你不恼,讪讪收回手,把头从她肩上挪开,慢慢地要站起身来,眼前有些黑影,你便把动作放得更慢了些。
“那你呢?”她发问,终于肯偏头看你。
“我没关系的,有沈翊在,我不怕枷锁。”你朝对面的沈翊微笑,示意他不必担心。
瞿蓝心的笑里终于带了些真情实感,她朝你伸手,眼里泪光盈盈地迎上你递来的掌心。
“小傻子。”
你的眼前也有些模糊了,没敢看她离开的背影,转身去看远处的绿荫。
“傅祺!”瞿蓝心被戴上手铐,她没有挣扎,只是在被带走之前回头喊了你一声,“天台风大,不要看太久。”
你没有转身,伸长胳膊用力挥了挥,示意她不要担心,目光落在光秃秃的土地上,那本是片花田。
巧合一样,你还是从没见过那片油菜花开的盛况,之后大概没有机会了,因为不光是那片花田、还有两棵共生的榕树都将会被埋葬进水泥为底的马路里,连带着那段记忆也无法翻身。
就当是,鲜花与绿荫都为她们殉情。
那是不被世俗接受的、迟到了十年的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