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抬了抬眼帘,漠然地看了看他,随即又睡会了视线,仿佛眼前这脏东西,会污了他的眼似的。
帝江差点就要忍不住将手里的乾坤袋扔到他脸上去。都是一个村儿里出来的,谁还比谁高贵了?甩脸子给谁看哪?
这时候,后羿突然拽了他一把。
帝江立刻回过神来,一转头就看到镇元子正走了过来。
帝江下意识就要走,二对三,还有一个是大罗金仙大圆满期,怎么想都知道自己这边完全不占优势,随即又冷静下来,这是圣人的紫霄宫,他怕什么?
太一嘲讽地看他一眼,弯了弯唇角,随即看向镇元子,说道:“师尊不便见客,让我与兄长在此向各位解释。”
镇元子略一点头:“我说呢,小殿下的庆典突然取消,我心中疑惑,便来看看。——是圣人有其他要事急需处理吗?这大阵——”
一走近,镇元子就察觉到了,紫霄宫周边撑起了一个巨大的复合阵法,将整个宫殿笼罩其中,也仿佛在告诫外面的人,主人心情不好,不愿意让外人进入。
帝江也是为此而来,顿时忍不住竖起耳朵。
太一不紧不慢地回道:“想是跟淮真夫人闹矛盾了。听师尊的意思,貌似是不小心让夫人不高兴了,嚷嚷着要离家出走。师尊这才打开了大阵,免得夫人一时意气,真的离开紫霄宫了,万一被人伤到就不好了。”
镇元子忍不住笑:“原来是这样。”
刚音刚落,紫霄宫里面就飞出来两枚果壳,砸在了东皇太一和镇元子后脑勺上面。
镇元子微微一愣,随即便闭了嘴,却仍是忍不住唇角上扬。
东皇太一抬起手来摸了摸后脑勺,然后转过身去,道:“师尊还有何吩咐?”
镇元子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帝俊也觉得弟弟演的过头了,连忙干咳了一声:“太一,莫要说道师尊和夫人的是非……”
东皇太一“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是坦坦荡荡,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几人等了许久,紫霄宫里却是再没了声音。
镇元子也有些认可这个说法了:“看来,圣人的确是无暇见我们,那,妖皇和东皇,两位陛下,现在离开吗?”
太一点了点头:“走吧。”
三人一同离开之后,后羿也才看向大哥:“咱们也回去吧?”
帝江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紫霄宫周边密不透风的大阵,只得先暂时放弃,窥探这紫霄宫内的秘密了。
但是,刚刚东皇太一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
圣人的确纵容淮真,“离家出走”这种话从淮真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稀奇,但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也未免太巧合了。
再结合罗睺的态度,那个孩子,绝对有问题!
后羿却在想另一件事:“大哥,咱们要不要试试,看今天能不能除掉帝俊?”
帝江立刻呵斥道:“不许无事生非!这还没离开紫霄宫范围呢。”
后羿满脸不高兴。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帝江才又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想必圣人不会理会咱们,还有的是机会,今天就当没有遇见他们。”
后羿“哦”了一声,心里仍是觉得可惜。多好的机会,妖帅们都没有跟来,就只有两只三足金乌,镇元子想必也不会跟他们一路同行。
帝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觉得,恰恰相反,镇元子很可能要一起去妖庭,毕竟当初,红云的尸身是东皇太一带走了,他这刚出关没几天,必定要先处理这事儿。
——帝江猜的没错,镇元子跟帝俊和太一一起离开的目的,的确主要是为了红云的事情。
东皇太一也心知肚明,走出去不远,便主动说道:“红云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我也问过师尊了,红云机缘好,又是无妄之灾,会在合适的时机再次降生,若是有缘,必然还能够再次见面。”
镇元子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我便安心了。”
东皇太一又道:“如今仍是找不到鲲鹏的下落,我想,巫族必然给他提供了安身之所,只能慢慢等待合适的时机了。”
镇元子愤怒至极:“这样一个恶毒的人,竟然还能活这么久!”
“不会很久的。”东皇太一说道,“快了。”
镇元子叹口气,也没多问,这件事情说起来,三足金乌也是受害者,罪魁祸首除了鲲鹏,还有巫族呢。要不是巫族突然插手偏帮鲲鹏,红云不会死,东皇太一也不会受伤。
弗陵带着礼物上门来的时候,年年刚睡着。
“庆典突然取消,我很担心,一出关便过来看看你们。”
淮真看到她也是微微一愣,许久未见,千言万语却是不知该从何开口,先笑着道谢:“让你费心了。还没有庆贺你进阶太乙玄仙呢。一孕傻三年,我这忙得好多事情都记不住,前一天还想着来着,今天就给忘记了。”
“说什么话呢?我这刚出洞府,就急急忙忙来了,谁都没有通知,你去哪里给我庆贺?再说了,这次我进阶好歹也是承了你的情的,漠不关心的,像什么样子?到底怎么回事啊?”看到淮真眉宇之间尽是忧虑,弗陵心里也是“咯噔”一声。
年年睡着之前,刚刚闹腾了一个多钟,淮真也累,孩子也累,哭的脸都有些发青。
“快跟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弗陵看到一向无忧无虑的淮真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心中更加焦急了。
淮真正想问“承情”是怎么一回事,听到她说起年年,就先把这事放过去了,回过神来,说道:“年年有点不太好,最近总是哭。看他成天哭,我这不是心疼么?”
弗陵连忙走过来,认真看了几眼:“怎么哭成这样了?小脸都变色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淮真点点头:“肯定是不舒服,可是还这么小,意识都还模糊着,也不能说话,我都不知道他哪里疼哪里痒。”
弗陵皱起眉头:“圣人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弱呀……”
淮真愣了一下:“也是呢,孔宣从来就没生病过,涂山绥也是。怎么年年就突然生病了呢?他出生时候的根基,可比孔宣还要好一些呢。”
“是什么样的症状?方便跟我说一下吗?”
淮真:“这倒是没什么……”
正说着,年年又醒了,眼睛困得都没有睁开,就开始小声地呜咽。
淮真立刻回转身,将他抱了起来,温柔地安抚着。
弗陵也凑了过来,握着婴儿的小手,无声地表示关爱。
在淮真怀里呆了一会儿,年年看上去就好受些了,皱着的小眉头也舒展开来,蹬了蹬小脚,又继续睡过去了。
弗陵微愣了一下,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孩子身上的灵气,在bao动?
可是,还这么小,难道是因为化形的缘故?
就在淮真将年年放到床上的时候,弗陵这次终于再次清清楚楚看到了——她没有眼花,年年的确出现了灵力bao动的情况。而且,这样的bao动,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那人在那时,恰好是入魔了。
看淮真皱着眉不明所以的样子,弗陵差点就要开口,转瞬却又想到,这样的异状,圣人不可能不知道,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是故意瞒着淮真的。
既如此,她就更加不应该多管闲事了。弗陵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回去帮忙找找解决的法子,回头问问圣人,再做决定。
“这几天,圣人是不是不让任何人进紫霄宫了?”
淮真倒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过紫霄宫从来都是大门紧闭,此时与过去,并无区别,也就不太明白弗陵这话的意思:“怎么了?”
看淮真懵懵懂懂的样子,弗陵连忙摇头:“我就是觉得,外面不太平,年年又是这样的状况,闭门谢客是最好的,省的外头的人打扰到你们。”
淮真不疑有他,她也没心力去揣摩外面的事情,便笑道:“我知道我也是如此想的,便直接将庆典给取消了,等年年好起来再办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