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他开了一枪,脸上没什么表情。照理说在这么近的距离范围里,这颗子弹一定会出其不意地射穿他的心脏,然而事实上这颗飞射出去的子弹只从对方的肩膀擦过——在我按下扳机之前,织田作的身形便瞬间一歪,他翻身朝旁边躲去。
原本被他拿在手里的咖喱饭便当盒也被打翻在地,地面上一片狼藉。
不过我依旧没有停下来,端端正正地坐在花坛的边沿,用枪口捕捉着织田作之助的身影。瞄准对方的胸口和头颅而特地射出去的子弹没有一颗是击中了的,全都被织田作躲过去了,就好像他早就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开枪、用什么角度射击一样。
我在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的时候用了一点小伎俩,那颗子弹击中了织田作身后的地面,借着力道又反弹回来,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向他的后背刺去.
然而,连这样一颗堪称阴险的子弹也没什么用。
最后,我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射空的弹匣,又看了看半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用全神贯注的神情注视着我的织田作,随后用恍然的语气说:“这就是[天.衣无缝]么?我大概明白了。你似乎没有骗我,织田作助先生,真是太好了。”
“是织田作之助,不是织田作助。”织田作像是确定了我不会再有所动作,所以身体的气息和肌肉全都松懈了下来。
他站起来,表情随意又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脾气好到根本没有想要生气的迹象,只是开口说:“我没有撒谎。不过普通人会有这种方法检测谎言么?”
“普通人不会,”我含蓄地回答说,“但我会。欺骗女人的男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织田作点了点头,没想反驳我,目光倒显得有点诚恳:“这样啊……我知道了。”
他看着我,像是看见了其他的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喃喃道:“你的枪法……”
我歪了下脑袋:“我的枪法怎么了?”
“没什么,”织田作摇了摇头,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是我看错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将自己的那一份便当小心谨慎地盖上,接着把这份便当丢给了他。
织田作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伸出手将抛过来的便当接在手里,不至于让它凄惨地掉在地上。他给了我一个疑惑的眼神。
“很抱歉把你的咖喱饭打翻了,”我解释说,“请用这个吧。”
“哦,谢谢,”织田作心无芥蒂地向我道谢,不带任何多余意味地补充了一句,“虽然这一份也是我做的。”
他打开便当盒一看,感叹道:“全都剩了些蔬菜啊……你就这么讨厌吃蔬菜么?”
我摇了摇头,委婉地说:“算不上讨厌,但如果要我吃的话我宁愿面不改色地称赞流着恬不知耻的口水、在幼女身边打转的森先生很帅。”
织田作:“?”
织田作:“这不就是讨厌的意思么。”
我站起来,慢条斯理地用手指抚平裙角的褶皱,开口说:“我差不多也该回教室了。织田作老师,下午见。”
织田作已经放弃纠正我的称呼,一脸平静地对我说:“再见。放学之后我会来接你的。”
实话说,我觉得每天按时接我上学放学、准备我的一日三餐、顺便还劳心劳力地保护我安全的织田作之助不像是我的保镖,更像是我的老父亲。
就在我如此默想着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了一道娇小的、熟悉的身影。
这里是从花坛通向学校庭院的一条偏僻小径,几乎没什么人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小径的两旁都是绿意盎然、繁茂的灌木丛。那个让我有些眼熟的娇小身影正蹲在灌木丛的旁边,似乎正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东西。
渡我被身子。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名字,随后便看见她终于从灌木丛里找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