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便也只有低头饮茶。不想杜微微饮过半盏茶后,却像是下定了决心,又道:“我比裘大姑娘晚生几日,来年四月初九,便是我的及笄礼,打从去年起,母亲就有心替我寻摸人家,提了几家,皆不合我的心意,父亲宠我,便与母亲说,且由我再随心一二年。”
裘怫愕然,她虽与杜微微往来较多,但也自觉没有亲密到能说姻缘的地步,只是想起杜微微方才提起了荣国公,便又隐隐有些明白杜微微的用意了。
沉吟片刻,她才回应道:“小妹不比姐姐随心,终身之事,全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小妹年纪还少,素日并不想这些事的。”
杜微微轻笑一声,道:“许是今日吃多了酒,我竟比平时更随性些,或是有些交浅言深,却是真心想问一问妹妹,若你有了中意之人,也还是这样的想法吗?”
她不信裘怫不想去争取,纵然看不透这个女孩儿,但杜微微确信,裘怫绝对不是随波逐流任人摆布的人。
“世间规矩,大过中意,若在规矩之内,自然倾力争取,若不合规矩,所谓的争取,只是笑话。”裘怫淡然道。
杜微微沉默了,她知道裘怫的话是对的,人活在这世上,就难免受规矩的束缚,纵然她出身高贵,性情朗阔,又有父母宠爱,行事之时难免肆意,但有些规矩,她一样绝不敢犯,不是她不敢去承担破坏规矩的后果,而是她不能连累宠爱自己的父母亲人,她若行差踏错,别人不只会说她如何,更会说父母不曾教养好她。
“听卿一席话……方知你我竟是知己。”
原来,这个她一直看不透的女孩儿,与她是同一类人啊。
裘怫抿唇而笑,道:“那是小妹的荣幸。”
这也是她和杜微微能一直平和往来至今的根源,因为是同一类人,一言一行都在规矩之内,彼此都掌握着分寸,绝不会做出格的事,若她和杜微微任一人是皮四姑娘、或是苏元芳那样的性子,只怕早就势同水火,闹出不好听的事来了。
杜微微却叹息一声,垂下眼眸,盯着面前的茶盏,道:“可惜,我们终究做不成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