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恍而过。
新婚生活是甜蜜的。
江晓月跟钟建军虽然一个星期见一次面,可心里有着期盼,日子就过得格外快。
赶在星期六下午,江晓月去了临港。
因为天热,她穿着白短袖,绿军裤,挎着一只军用书包,书包上绣着一行红色小字——“为人民服务”,书包带子上还挂着一只军用茶缸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革命气息。
钟建军在车站等着,也是白衬衣、绿军裤,英姿挺拔,气宇轩昂。
他见晓月出来了,就上去接过提包挂在车把上,又拍了拍车后座。
“哎,上来吧!”
江晓月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
钟建军骑得飞快,衬衣被风鼓了起来。
柏油路平平展展的,路两旁都是稻田,绿油油的,一望无际。
江晓月眯着眼睛,耳边的风呼呼吹着。
这很像电影中的画面,她和钟建军还处在热恋之中,过去是精神层面的,现在都化作了现实。
钟建军很开心,就唱起歌来。
这是唱给晓月听的,声音压得低低的。
未到军营,江晓月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钟建军明白这是注意影响,也换了一副严肃面容。
二人推着自行车,进了营区。
一路上碰到战士们,就打着招呼。
到了宿舍,钟建军去伙房打了一壶热水,让晓月洗一洗。
江晓月拉上布帘子,飞快地洗了一下。
她擦着脸,笑着说:“哎,你也洗洗吧?”
“好咧!”
钟建军想洗头,江晓月就上前帮忙。
钟建军脱了衬衣,光着膀子,白坎肩外,露出了疙瘩肉。他坐在方凳子上,把头扎进了脸盆里。
江晓月用香皂打了泡泡,抹在钟建军的头上。
钟建军的头发直愣愣的,就像钢丝一样。
“哎,你的头真有那么硬吗?”
“那你摸摸?”
江晓月就挠了挠。
“哎,用点劲啊!”
钟建军大声说着。
江晓月就笑嘻嘻地刨了两下。
她喜欢给钟建军洗头,虽然有点孩子气,可偶尔还是想把钟建军当成孩子疼一疼,爱一爱。
钟建军发现后,就偷着耍赖。
也不管自己一米八几的个子,像吃糖的小孩一样粘着晓月。
在人前,他们正儿八经地互称同志,背着人,晓月就变成了“圆圆脸”,他也成了“铁头哥哥”或“钟铁头”。
对未来,二人有着种种打算。
他们想生几个孩子,最好是三个。早在去年就开始提倡“计划生育”了,可赶上运动就没有执行下去,有些偏远地区甚至号召多生几个,为保卫国家做出贡献。
目前,国际形势依然很复杂,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很激烈,尤其是孤岛上的刮民党反动派和米帝国主义勾结起来,“反攻大陆”的计划从未停止过,在东南沿海一带,光敌人的战斗机、侦察机、水上飞机就打下来二十多架。
这是空军立下的战功。
有雷达部队守护着,几千公里的海防线上都布满了千里眼。还有高射炮部队和空军战斗机群,对侵犯我领空的敌机毫不手软。
五六十年代,边防军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在装备落后的情况下却是敢打敢拼。这种风格发扬光大,直到后世还令敌人闻风丧胆。
到了星期天,钟建军瞅了瞅日历。
“哎,咱们去拍张合影吧?”
“嗯……”
江晓月抿着嘴笑着。
团部有照相馆,去拍一张合影,作为新婚蜜月的纪念。
转眼进入了六月。
各大高校迎来了毕业季,市里果然搞了“一刀切”。
外地毕业生都回本省了,本地毕业生除了“支边”、支援“三线建设”之外,剩下的都下了乡,有去周边农场的,有去县里或乡镇的。要说,大学毕业生是有国家编制的,即便下了乡也拿着工资,跟后续的“上山下乡知青”有很大不同。
受运动影响,戴国江没有机会考研了,只能接受分配。
他去了崇明农场。
临走前,来学院看江晓月。
他想跟江晓月说几句话,可一看到江晓月,又把话咽了回去。
“江晓月,恭喜你!”
“嗯,谢谢!”
对戴国江,江晓月没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戴国江是不是像书里写的那样,一到关键时刻,就成了怂包软蛋?可到目前为止,她觉得戴国江跟书中有些不同,或许是环境使然,或许是思想转变,或许是经历过种种,戴国江也有了不同。
“戴国江,去了那边好好钻研业务……”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