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想想也是,姜家虽说没了男子立门楣,但大长公主尚在人世。只要这位在,姜家就还是京城一等一的家族。他们之前所想的,似乎太理所当然了。司马邺定定凝视了长安片刻,勾出一抹浅笑退后。身后没走的司马家几兄弟面面相觑,也一一上前来行礼。
长安不动声色地全部收下,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司马家长媳卓氏左看看长安,又瞧瞧自家夫君小叔们,爽朗地笑了一声便上前岔开了话题。司马邺于是也借口还有别的事儿,像长安告了一声罪便又匆匆离去。
人都散了,宾客才在司马家下人的引路下到场。
来人不算多,至多二十席。看司马家亲近的态度,似乎都是些多年前往来密切的好友。虽多年不见,但寒暄几句后便热络起来。长安安静地端坐在一旁,时不时有人上前与她见礼。认识的不认识的,长安都温和地应声儿。一来二往,气氛很是热络。
李嬷嬷全程守在长安身旁,只觉得长安不愧是姜家血脉,当真是冰雪聪慧。才回来短短半年不到,便行事如此落落大方,半点看不出在乡下耽搁了十四年。
心中安慰,她便又忍不住去瞥了姜怡宁。
姜怡宁自从今儿一早走错路,到如今人都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李嬷嬷微微蹙起了眉,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别说李嬷嬷奇怪,长安也一直注意着她。倒不是说担心姜怡宁,而是女主是姜家的姑娘,跟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安虽说佛系,但也不想放着好日子不过,去招惹麻烦。司马家这场宴,若姜怡宁当真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是要受连带麻烦的。
不想倒霉,长安于是只好分出一份心神到姜怡宁的身上。若是平常,姜怡宁定然会早就凑到姑娘堆里去。然而今日她不知在琢磨什么,端坐在一旁都没个动静。
直到宴席开始,周和以突然到场引发一场震动,长安才收回心神去关注别的东西。
司马家的宴,周和以作为嫡亲外孙,自然是会到场的。只是周和以这人自小我行我素,他何时来,又何时走,捉摸不定。司马家早习惯了十九殿下的任性,单单置办一席备着。长安眼看着周和以与司马娇娇一道儿从面前经过,在上首右侧的席位坐下。
周和以今日是一身白底儿绣金云纹的广袖长袍,要封玉带,头束白玉冠。难得没一身妖异的血红,气质倒是清雅了许多。此时安静地端坐在上首,仿佛一尊会动的神祗。
好吧,论起相貌,这位每回都能叫人赏心悦目。
长安从不否认自己看人看脸,哪怕知道这位性子出了名儿的不好,也遏制不住在座未嫁姑娘对十九皇子芳心暗许。尤其同坐一席的司马娇娇,眼含春水的模样叫司马家几个孙媳妇的脸都黑了,却依旧丝毫不收敛。
一旁周和以的表情倒是冷淡,一幅不愿搭理的表情,却也没明确将司马娇娇撵走。
两人就这般你盯着我,我盯着茶杯的,坐在一处。
姜怡宁冷眼看着,忽地以袖掩面,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长安离得近,听得分明,就诧异地看过去。姜怡宁却没有与长安分说的兴致,随手在桌案上捻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又是那副不搭理人的模样。两人同坐一席,两侧都是男宾。虽说两边眼睛都规矩,但有许多话依旧不方面开口。
长安没出声,只扭头看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想了想,靠过来冲长安耳语道:“司马家这位姑娘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十九殿下与她之间不会有结果,郡主且安心。”
长安闻言有些想笑,有结果就悔婚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