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司马家的几兄弟,宴席还没开场,宾客也没到齐。
说起来,司马家还是个子嗣十分昌盛的家族。护国将军司马老爷子这一生光嫡子就四个,庶出的六个。虽有四个不幸战死沙场,也还剩下六个全须全尾的。如今六个儿子中最小的膝下十七岁,孙辈算下来十五个,还不算司马娇娇这一个宝贝孙女。
如此昌盛的一个家族,自然到哪儿都底气十足。
此时浩浩汤汤的一堆人,人还没靠近,那架势瞧着就蛮吓人的。会客厅里如今还没什么宾客,除了长安与慢一步到的姜怡宁,大多是司马家的女眷。司马家的公子们果然不负司马家出美人的美名,长安一抬头就看到一水儿的身高腿长美男子走进来。
司马家男嗣都是自幼习武,人站出来便显得不同。不似京城公子的温润娇弱,个个背脊挺拔,器宇轩昂。领头的一身紫色劲袍头束金冠,约莫二十三四的模样,肤色微黑,刀削斧凿的面孔,眉宇中很有几分肃杀的味道。这位便是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邺,其次是次孙司马勋,再次是三孙,四孙,五孙……
七个孙子一同出现在这花厅,偌大的花厅顿时就逼仄起来。
长安端坐在靠窗边的席位之上,背对着满园的秋光,端起一杯香茶浅浅地抿。见人进来,也丝毫不见抬头的意思。
说实话,她为表亲近特特应约来司马家,却不代表就矮司马家一头。再是十九皇子嫡亲的外祖家又如何?她身为朝廷册封的正一品有封号的郡主,真论起身份,整个司马家只有司马老爷子才有资格跟她平起平坐。
换句话说,整个花厅她不想搭理谁就能不搭理谁。
司马家的公子这般一窝蜂过来,长安其实心中有些不悦的。倒不是什么外男不外男的顾虑,而是这行径隐隐有恫吓的意思在。长安不傻,相反,十分敏锐地就察觉了。
所以稳坐泰山,并未上前,果不其然司马邺的眼睛立即就追过来。
只见窗外的秋光明媚之下,逆着光的窗边端坐着一位红裙似火眉眼如秋月的女子。司马邺一愣,待看清长安的容色,满目的惊艳。
不仅司马邺,进来的七个司马家的兄弟也都被长安的容色所震惊。
这,这便是乡野间长大的朝阳郡主?
依着司马家的预估,这本该是个怯懦且上不得台面的村姑。此时惊觉长安一颦一笑,能令窗外的秋光失色。司马邺仿佛被烫了一般偏头,转眼就对上自家小妹一双冒火的双眼。司马娇娇正为今儿这一照面呕得心口疼。此时见兄长失态,双眼立即就红了。
她素来是个任性妄为的,心中不痛快,甩开嫂子的胳膊就起身往外走。
司马家最小的兄弟见状立即追出去。人还没走远,那司马邺便上前走到长安的面前。长安收回视线看过去,司马邺躬身行礼:“小妹自幼娇惯,郡主见笑。”
长安手里还捏着杯盏,只微微抬了一下眉头道:“哪里。”
姿态端得非常高。
司马邺没料到长安如此冷淡,连句亲近的安抚都不说,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异样。支起身子后,他嘴角挂着笑,态度却更恭敬疏远了些:“那日闹事小妹意外病发,多亏郡主仗义相助。邺在此,多谢郡主大义。”
长安淡淡勾起嘴角点了头,并未多言。似乎见杯中茶水饮尽,她垂眸将杯盏搁到桌案上,安静地跪坐一旁的李嬷嬷适时上前,优雅地添茶。
袅袅茶香在空中氤氲开来,不言不语的长安身上,那股郡主之尊的气势就显出来。
司马家几兄弟见长安这番做派,大致也看出了长安对司马家的态度——温和有余,亲近不够。且似乎并没有太将司马家当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