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京卫精兵眨眼便折损于唐离手中,这一次的祁文帝真掀了面前御案上的奏折,气得脸色难看至极。
整个宫殿中的人,皆紧低着头,不敢发声。
唐靖月立在御案前,无话可说。
祁文帝抬眸看到作为唐离义父的唐靖月,差点忍不住抬起奏折朝其扔过去,让其看看自己养大的好义子。
他怒问:“国师还有何话可说?”
唐靖月叹了口气:“臣只希望,皇上在做决定之前,三思而后行。”
他是真管不住唐离,否则不至于如此。
其他也只能听天由命。
“三思而后行?”
祁文帝气笑了,他倏地再次掀了御案上的东西,咬牙切齿地说道:“朕何止是三思?可这结果呢?唐离从未将朕放在眼里,怕是朕亲自出面,他说不定也会要了朕一条命吧?”
唐靖月拱起手:“他不敢。”
“敢不敢,你心知肚明。”祁文帝斥声道,“事已至此,朕做的已经够了,他所犯之罪,已无法饶恕。”
唐靖月抬眸看向祁文帝:“皇上……”
祁文帝厉声吩咐旁边的御前侍卫统领:“全国通缉唐离夫妇,尽量抓活的,必要时候,杀无赦!”
武昭王夫妇匆忙赶来,恰听到祁文帝的下令。
武昭王妃变了脸色。
她立即上前道:“皇上,织织断不可能是妖,望皇上明查,莫将两个本无辜的孩子逼上绝路。”
武昭王妃的到来,令祁文帝收敛了些怒火。
他冷声道:“是他们逼朕!”
他从未想过要对柳织织做什么,不过要一个证明,偏偏唐离目中无人,藐视他这一国之君,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武昭王妃头次看到祁文帝发这么大的火,可她做不到视织织的安危于不顾,她又道:“这所有事的起因,不过就是民间那个传言,但织织是由妾身看大,妾身可以证明她不是妖。唐离为了织织冒犯皇上,也不过是因他对织织过于情深,实属被逼之举。”
唐靖月也道:“望皇上恕罪,好生斟酌。”
他的话里是有深意的。
但这次的祁文帝已听不得半点劝说,他只固执坚定地沉声继续下令:“你们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武昭王妃急道:“皇上……”
当下已经离都城颇远的地方,唐离带着柳织织仍在施用轻功飞跃前移,躲避着后头穷追不舍,快马奔驰的骑兵。
柳织织能发觉唐离的轻功速度大打折扣,不太对劲。
若是以往,他想甩开任何追赶,都是轻而易举。
这次似乎比较吃力。
直到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到了有些触目惊心的地步,她才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本以为是因他后背的伤。
可想想,这点伤不至于会让他如此。
唐离未答,他眼眸微眯,似在强撑下终于甩开后头的人,他们由一处林中落地时,他捂着胸吐了口血。
柳织织扶住脚步踉跄的他:“你……”
他的唇已经开始发紫。
哪怕看起来状况尤其不好,唐离的神色仍旧不变,他忽地一运功,后背的飞镖自动抽出,他随之又吐了口血。
险些倒下的他,借着身旁柳织织站着。
他缓缓步到树边坐下。
他闭上眼,声音沙哑:“我中毒了。”
柳织织看向地上的飞镖,可见上头的血是黑色的。
她问:“那怎么办?”
听着她平静的声音,唐离无力地睁开一条眼缝,将她那似乎对他并无半点关心的模样收入眼底。
无形中的刺激,令毒素侵入得越深。
他脸上的血色越发不见,额际渗出丝丝冷汗。
他似乎极疼,喉结微滚。
他闭着眼,因着身上没有解药,便只能运功逼毒,但运功的同时定会刺激毒素的作用,越是疼痛难忍。
可他没得选,便缓缓坐直,抬手运功。
柳织织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想再问是什么毒的她,止住了话。
她只看着他运功的样子,目睹他额际的冷汗越来越多。
他脸如白纸,唇色深紫。
他的身子明显在颤抖,忍受着越来越深的疼,嘴角时不时有血溢出,让人难以想象能把他痛苦成这样的疼,到底是何种疼。
思起他是为自己受的,柳织织拿出帕子给他拭去嘴角的血,与额际的汗。
因着又困,她捂嘴打了哈欠。
她清楚得感觉到,自己的承.受力似乎越来越强。
当下的她,令她自己都看不透。
但不重要。
知道唐离一时半会逼不完身体里的毒,柳织织决定先睡着,反正她就算看着他,也帮不了忙。
她倚着同一棵树,闭上眼。
随着时间的静静流淌,唐离的脸色越来越令人惊心。
冷汗下,他的俊脸近乎透明。
就算被无数凶兽同时啃骨食肉,当场撕裂也无法比拟的痛苦,密密麻麻地遍布他全身,伴着尖锐的寒冷。
他每多运一分功,剧痛便多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