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在书房中踱来踱去,轻轻吁了口气,道:“这便是本王差人找你来的缘故了。据我推测,派去跟踪戏班子的人极有可能出事啦!”
叶天涯问道:“怎么回事?”
忠顺王道:“自从那天晚上雷春在韩家胡同遇袭之后,本王便不敢再派府里的人接近天香院。这次暗中跟踪尤家班子的,是赵旺专程赴沧州重金礼聘的轻功高手,江湖上人称‘铁燕子’朱兴。”
他又吁了口气,摇头道:“本来‘铁燕子’一直暗中观察班主、粉菊花及众戏子的一举一动,每隔三五日便照例遣人将讯息快马报到赵旺指定的联络之人。可是自从六天前最后一次如期报信之后,迄今再无音讯。”
叶天涯侧头一想,道:“然则适才王爷说是从庆王爷处得知‘粉菊花’的消息。也就是说,赵总管与那位‘铁燕子’已然失去联系了,因此连尤家戏班子昨日回京都不知情。”
忠顺王回到书桌后,坐在椅中,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摇头叹道:“这件事实在伤脑筋之极。外面的官兵衙役固然指望不上,府里的世臣家将、奴婢仆役也指望不上,如今连江湖上的高手也接连折损。唉,韩家胡同一带的戏班子和妓院中当真是卧虎藏龙,较之天桥一带,尤为复杂。”
叶天涯沉吟道:“适才王爷让小人去‘定西候’府中听戏,想是让我从外围观察戏班子中众人尤其是那位‘粉菊花’有无可疑之处来着。”
忠顺王脸上又露出赞许之意,点头道:“不错!你果真聪明伶俐。韩家胡同你已很熟悉了,那一带各家院子都复杂得紧。相较之下,尤家班子在外唱戏之时,自然要比在天香院他们自个儿地盘收敛许多。他们胆子再大,总不能在候府老太君面前行凶杀人吧?”
叶天涯听忠顺王言下之意,显是唯恐自己也遭遇不测,心想:“记得当日在碧云庄中听戏之时,那几个男女戏子在戏台上动作轻盈翩逸,犹似行云流水一般。尤其是那位粉菊花,不但戏文唱得好听,抑且连身段和舞蹈也都漂亮得紧。嗯,难道她们几人之中真的有武林高手?”
侧头想了片刻,说道:“王爷,我觉得戏台上是不会有甚么破绽来的?您倒想想看,如果‘粉菊花’等戏子会武功,难道江淮大侠父子会瞧不出来么?”
忠顺王长吁短叹,彷徨无计。
正叙话间,忽听得屋外走廊中靴声橐橐,由远而近,有人低低说了几句话,跟着一名当值太监走了进来,禀报道:“王爷,赵总管和雷师傅回来啦,还带了三个江湖中人,都在前面银安殿呢。”
忠顺王一呆,放下茶杯,奇道:“他们去银安殿干吗?”
那太监道:“今儿循例是王爷登殿议事的日子。雷师傅以为您还在大殿处分公务呢。便直截把人带过去了。”
忠顺王皱眉道:“什么?是雷春带的路。赵旺怎么啦?”
那太监道:“赵总管被人打伤了,还有几名侍卫,都动不了了。是雷师傅救赵总管等人回来的。雷师傅带回来的那三个人说是有要事禀报。王爷,要不要传他们过来?”
忠顺王霍地站起,哼了一声,道:“既然还有外人,去银安殿瞧瞧。”一转念间,对叶天涯道:“你也一起去罢。”
当先而行。
那太监抢将出去,大声喝道:“王爷起驾!”
脚步杂沓,在院中伺候的众亲随、侍卫疾奔而前,分列两旁,簇拥着黄袍金冠的忠顺亲王走向前院。
叶天涯杂在人群之中,见了这等排场气派,威仪棣棣,不由得油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