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了手中的玉瓷杯,宇文欢轻轻挑了挑眉。“不是你?”他轻声反问着,声音很轻,可其中质疑的语气却是异常的重。“那你告诉本王,不是你的话,会是谁呢?嗯?”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蝶衣咬着苍白的唇,低声的啜泣着。“爷,你要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拿我们孩儿的命去害人的!王爷……呜呜……”
宇文欢的眼神暗了暗,面无表情。既不为之所动,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斜眼看了下影一。
影一接到主子的指示后,很是恭敬的点头,然后朝外走去。
不消一会,影一扛着一个人走近。‘噗通’一声,将那人丢在了地上。那人一身夜行黑衣,可如今已经破破烂烂的,所见之处皆是伤口。一道一道狰狞的伤口撕裂着呈现在眼前。
本是掩去面容的面罩也早已经被人除了去。那张失去生气的脸真切的烙在了瞳仁里。那是――夜刃!
看到这张脸的时候,萧蝶衣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随即血液逆流,身体僵直在那里,手脚已经冰凉到麻木的地步。
宇文欢轻俯下身,伸出手,捏住萧蝶衣的下巴,回转她的头。轻声问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不……不认得……”萧蝶衣目光呆滞的迫着自己回头。
“是么。”没有细致地追究。宇文欢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只道一句。“影一,把他弄醒。”
影一没有迟疑地应了声。“是。”
将夜刃弄醒的手法很血腥。影一轻步走过去,拉起夜刃的一只手,用力地一折。骨头断裂的声音听的人浑身发麻。萧蝶衣眼中的泪水骤然落下,那声‘不要’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中,到底是没有吐出。
在剧痛中清醒,夜刃失去生机的眼睛混沌不清的半睁开来,依旧疼得额头上冷汗直溢……
他已经被人用异常霸道的手法废去了武功。现在的他等同于废人一个。
影一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猛地摔在地上,正巧就甩在了萧蝶衣的身旁。
“现在,你认得他了吗?”宇文欢连看都没有再看萧蝶衣一眼,只目光冰冷的看着手中的那只玉瓷杯。“若是还不认得,本王不介意再让你回想一下。”
这是……无情的来自于地狱里的声音。
萧蝶衣浑身打着颤,不由自主的牙齿上下碰撞着,发出‘咯咯’地声音。“我……”
“我……”萧蝶衣僵直着身子,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地上那张沾满尘埃和血渍的脸。
宇文欢轻哼一声。俯下身子,“你说什么?”
萧蝶衣摇着头,喉咙间像是被人用手死死地掐住一般,硬是讲不出话来。只能不停的摇着头,隐忍一样地哭泣着。
“呵,”宇文欢突然冷笑出声。“是不认得呢,还是没有想起来?”
索性不再追问,宇文欢只朝身后的椅背一靠,清清凉凉地道了句。“影一。”
“是。”影一自是不必宇文欢多余吩咐,自行领会得他的意思。弯腰拎起地上蜷缩着已经不能动弹的夜刃,便朝着屋外走去。半拖在地上的身体蹭在坚硬湿冷的地面上,拖出一道血痕。
萧蝶衣别过眼,不敢再看。宇文欢无声地一笑,微勾起的唇角转瞬又没了弧度。他只伸手,扶起萧蝶衣。“衣儿。起来。”
“爷……”萧蝶衣听到他用这样的称呼来叫自己,周身一震,随即泪眼婆娑道。
宇文欢没有停顿地,将萧蝶衣拉到自己的身侧,一只手似是有意无意的环在了她的腰间。也一同朝着门口走去。“既然衣儿你不认得他,那就罢了。”
这句话说的极轻,极为自然。让萧蝶衣几乎错觉地认为,宇文欢已经相信她了。
可宇文欢揽了她的腰,站定在门口。只平静的看着影一将夜刃再次甩在了地上。
春日的阳光已经很暖。却没有风吹过。经过太阳一晒,气氛反而更加的低凝沉闷起来。
“爷……”萧蝶衣似柔弱地偎在宇文欢的身侧。隐在身旁的左手,却悄悄捏紧了自己的裙角。目光闪躲着不敢去看完全曝露在阳光下的夜刃。不敢看他狼狈的奄奄一息的模样。
“衣儿。”宇文欢若有若无的看了蝶衣一眼,“既然你不认得此人,那本王也就不必再心慈手软了。”仿若先前他已经是施了莫大的恩赐,没有下狠手一般。“春日里温度正好,巧极你又极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本王想借你这园中的方寸之地一用,可否?”
听宇文欢说话时,一种极大的压迫感袭遍全身,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他俯视着萧蝶衣的眼神是冰冷的不带温度的。让萧蝶衣以为下一秒她的谎言就会被全部揭穿一样。所以听到宇文欢的话,她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的,反射似的点头。
“真乖。”宇文欢满意的勾起唇角,说着平缓地安抚的话。
然后,他抬起头。“影一,动手吧。”
听了主子的吩咐,影一从衣袖中拿出一只白瓷玉瓶,轻轻旋开上面紧塞住的瓶塞。瓶口慢慢的倾斜而下。瓶中晶莹剔透的粘稠状的膏体慢慢的滴落,滴化在夜刃身上的那一道道血色的伤口上。在阳光下,泛出晶亮淡金色的光晕。
“啊――”
夜刃低哑沉闷的叫声很快隐在了口中,只呼了半声就硬生生的憋回了喉咙里。
那些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被着晶莹的膏体触及,几乎痛的他浑身抽搐。
可夜刃却连挣脱开的能力都没有。因为,在捉住他的时候,他不但被废去了武功,而且还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
空气中慢慢的飘出丝丝甜香的气息。
像极了蜂蜜的味道。
难道――萧蝶衣倏然睁大了眼睛,眼眶中水雾朦胧,还未坠落。
宇文欢睨了她一眼,眉目间竟显出些许的愉悦之色。“这时候春意正浓,你又极爱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本王想了许久,只有你这院落里最合适。些许的蜂蜜再配上虫蚁的蚀骨之痛,本王倒是不信,他还会撑着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