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某,想带皇上,去个地方。”冷冽起身,雪白的锦袍服帖的裹在身上,衬得他苍白的容颜,愈加无色。
曲径通幽,萧瑟哀凉。
密林深处,人迹罕至之处,一座孤坟旁却围了一圈的人。
陈虎,纪成皆一身戎装,身边还站了好些宫娥太监。跪地低眉,高呼万岁。
“何意?”程奕轩转身问冷冽。
为何要来这里?
“为了解开皇上心中困惑!”冷冽面无表情,字字冷煞。
静默上前,冷冽手持三炷香,躬身三拜。雪色水袖一揽,插到了香炉中。
他倒退两步,临风而立。象牙骨扇唰的打开,静谧的密林中听到他清冽如水的声音,
“开坟!”
开坟!
“冷冽!”程奕轩一拉他的衣袖,“死者?为大。莫要?,再惊扰!”
他仍旧不忍,面对那个结果。
“皇上,怕了。”冷冽眯着眼睛,淡雅的身姿透着冷冽的寒气。
事实既定,不是怕,就会改变的。
若要心死,唯有开棺定论。
程奕轩的手,在他的注视中,缓缓滑落。他咬着唇,别过脸去。
仍旧不忍去看。
“开坟!”冷冽回身,毫不迟疑的下了命令。
新坟,前朝公主的新坟,土并不实厚。
几番掀铲,漆黑的棺木逐渐残露。陈虎带着将士一使劲将棺木从坟冢中抬了出来,安稳的放在湿土旁,等待冷冽施令。
箭已在弦,犹豫不得。
“开棺!”冷冽下令。
程奕轩身形一顿,并未阻止。
铆钉一颗颗被启出扔在一边,众人齐力,缓缓的将盖子推开。
华丽的朝服,繁杂的头饰,彰显着一个公主的风范地位。只是那焦黑的容颜,已经让人无法与风华绝代的瑞公主联系在一起。
“冷公子?”陈虎捂着鼻子退到一边。
下葬数日,尸体已经有了的迹象。
“宇历六年,瑞公主戏耍,自承阳殿石阶上滚下,幸得一宫女相救,毫发无伤,帝幸!但,此女却右手腕骨折,落下疾患。瑞公主怜悯,令其近身侍候,亲厚有加,形同姊妹。”
冷冽泛着磷光的白靴向前两步,停在棺前,“此女,便是她的贴身侍女――千柳!”
他目光澄明,一览无际,“冷某所言,是否属实!”
他侧问棺旁,跪了满地的宫娥太监。
“冷公子所言,属实!”一低首老嬷嬷沉声道。
冷冽点头,两指一收扇叶,单手背后,清冽道,“验尸!”
仵作净手,探进棺内执起女尸的右手,一寸寸仔细的捏着手腕。
片刻,他跪在程奕轩和冷冽的面前,双手撑地低首拜道,“此女确实右手腕骨折过,虽接好,但,仍留疾患。”
“不可能!”程奕轩低吼,他的声音在颤抖,仿佛沉入了深海,无法喘息。
“皇上不信,大可再命别人查验。”冷冽目光所及之处,几名仵作得令,一一净手均再去验。
无奈,只怨天意,弄人!
程奕轩的目光,一寸寸的黯淡,原本的希望一瞬间化为乌有。
冷冽,哪怕是自欺欺人,这样的机会,你也不肯给我么?
摒退众人,冷冽孤身独立在程奕轩身边,寒风萧瑟,平添了几分悲凉。
“千柳?”程奕轩颤抖的伸出手,抚摸着棺木。
绝望,从未有过的绝望!
几世桃花,唯愿与你共享。
可你,却违了誓言,为何?不留一言。
为何?,离我而去。
风,呼啸而至,水汽在空气中弥漫。
犹记,初见时,桃花纷飞的树下,你如粉蝶一般妖娆多姿,又胜过这万千美艳,是绝世浮华悠然的一笔,美的不可方物。
你,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中。
“我叫千柳!”你嫣然一笑,那一刻就已经让程奕轩无法自拔。
与你的邂逅,短暂而又甜蜜温馨。
本想,战功立下,迎娶你为妻,守着你共度一生。
可,到头来,这世间,你却独留程奕轩一人,孤独无言。
冷冽靠近,他捏着程奕轩的肩膀,给予全身的力量。
“朕,真是,孤家,寡人了!”程奕轩轻笑,泪流满心。
“前朝瑞公主并未死,带走她的人,却为西凉白慕清。千柳只是?,一枚弃子!”冷冽缓缓松开力道,转身,如风一般的离去。
“西凉,白慕清!”程奕轩幽幽的道。
烟波浩淼,水纹荡漾。
一只不算很大的画舫缓缓在在湖面上划动,轻纱曼妙,清香宜人。
白慕清扶着若曦的头,将她斜斜的圈在手臂内,倚着他的肩膀熟睡。
苍白的面色,安静的容颜,若不是她时而紧蹙的双眉,此时此景该是一副多么美丽的画面。
若曦的身子自离开京城,仍旧不见好。为了方便照顾她,白慕清不得不舍弃偏僻小道,一再入城寻药。马车颠簸,不利养病,他便买了一只画舫,沿着洛水一路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