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郁亭推的极为用力,王氏重重的撞到地上,不只是肚子被撞到了,就连头都被撞破,顿时晕了过去,原本月白色的衣裳被染红了大半,鲜血还不住流着。
荣国府二门内,王静妮突遭意外,众人无不惊呆了,好几个胆小的仆妇吓的尖叫了起来,其中自以何嬷嬷最盛。
何嬷嬷还道王静妮死了,疯狂的上前捶打着贾郁亭,“你杀了我家姑娘!你把二姑娘的命还给我!”
“我……我……”从见到王静妮倒在血泊后的那一刻起,贾郁亭便吓的整个人直发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不明白,她方才怎么会一时忍不住气,向王静妮动了手呢?
贾郁亭下意识的望向了向来待她最好的太太,“太太,我……”
贾李氏向奶嬷嬷使了个眼色,奶嬷嬷连忙去拉何嬷嬷,但暗地里却是用毒针在何嬷嬷的腰上刺了一下,何嬷嬷虽是觉得腰间一痛,但她眼下所有心力都在贾郁亭身上,也顾不了腰痛,还道是一时紧张,腰疾复发。
贾李氏面沉如水,直接狠狠地打了贾郁亭一巴掌,“你太让我失望了!”
贾郁亭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
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她刚刚真的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刚刚那一瞬间,一见到王氏便不知为何全然控制不住了。
贾李氏教训道:“你平日里对王氏总是看不过眼,每每说些酸话,我念你因为恼着老太爷临死前推荐了王氏二兄,并未推荐你夫婿而不甘,也就罢了,但再怎么的,你也该顾着王氏肚子里怀了你的侄儿啊,这可是一尸三命!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太太,我真的不知道啊!”贾郁亭翻来覆去的便是说着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慌乱的很,那怕她不懂什么律法,但也明白杀人偿命这道理,即使逃过这劫,但她害死了自个的侄子,老太太和太太会容得她吗?
只略想一想,贾郁亭便遍体生寒,无论贾郁亭私下再怎么看不起王静妮,但她不能否认,王静妮乃是荣国府嫡次媳,在夫家不过是个七品官身,而且没有给她请诰命的情况下,她的地位是远远不如王静妮的。
如果娘家也不管她,她便真完了,可王静妮怀的是贾家的骨肉,贾家又怎么可能会理会她,恐惧之下,贾郁亭当下便吓的哭了。
何嬷嬷恨的眼都红了,又不知那来的气力,挣脱了贾李氏奶嬷嬷的手,冲上前去疯狂的捶打贾郁亭,吼道:“你妒嫉我们家姑娘,处处看我们家姑娘不顺眼,你把我家姑娘的命还给我!”
众人一惊,连忙又上前去拉何嬷嬷,但何嬷嬷想来是悲愤过度,气力极大,好几个仆妇都拉不住她,她直接把贾郁亭压在身下打,甚至还掐着她的脖子要掐死她,贾郁亭被掐的双眼直翻,舌头都吐了出来。
那怕明白何嬷嬷的心情,大伙那能眼睁睁的看着贾郁亭被掐死,捉手的捉手,勒脖子的勒脖子,但这么多人上场了也压制不住何嬷嬷,混乱之中也不知是谁动的手,何嬷嬷被人推倒在地上,头上破了一个大洞,瞪大了双眼呼呼两声,就这样当场没了呼吸。
姑媳之争,竟然闹出了人命,好些胆小的仆妇都吓晕了,就连贾李氏也被惊的厉害,身形摇晃,显然也有些被吓的很了。
诗亭做为庶长女,又嫁到了同为武将之家的冯家,见识也较其他妹妹多些,她强恐惧,大着胆子着扶住贾李氏道:“太太,王氏伤的厉害,快请了太医才是。”
何嬷嬷也就罢了,但王氏说不得还有救啊。
贾李氏定了定神,又狠狠的瞪了郁亭一眼,“你做的好事!”
诗亭劝道:“太太,要教导三妹何时不能教导,还是先请了太医来治才是。”
她瞧着王氏身下的血,眼眉间颇有几分忧心,只怕……
再转头见着何嬷嬷的尸身,贾诗亭心下微微一沉,原以为不过是些许口角,没想到现下倒是闹出了人命了。
贾诗亭暗暗懊恼,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心疼郁亭婚姻不美,便处处顺着她,现下可好,竟然顺出了人命。
贾李氏微微可惜,但贾诗亭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拖延,便挥了挥手,让人连忙请太医给王氏医治。
这事闹的太大,就连贾老太太和贾代善都被惊动了,贾赦兄弟两就更别提了。
贾政吓的面无人色,一个劲的直求着太医救救王氏肚子里的孩子。
他近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始终疲不能起,那怕美婢都脱的只剩下肚兜在他眼前晃了,他□□都起不来,他私下也看了好些医生,甚至买了不少晋江小药丸来用,都始终无效,他几乎都要绝望了。
发生这种事,做为一个男人他自然是没有勇气去求医,如此一算,只怕王氏腹中的骨肉便是他唯一的骨肉了,是以一听到王氏出了事,贾政便连忙赶了过来,生怕王氏腹中的骨肉没了,到时他便无人送终,死后更是无人祭祀。
见贾政如此着急,贾赦倒是对这个弟弟的印像略好了些,试想要是在这种时候,贾政都不肯多瞧王氏母子几眼的话,也未免太过冷血无情。
按照王氏当时血流如注的情况,大伙都只道她腹中的孩子八成是没了,不料才刚移回立雪堂未久,王氏的血竟然渐渐止住了,不但如此,就连原本应该保不住的孩子也保住了。
这事就连太医也啧啧称奇,直呼王氏腹中的骨肉着实命大,唯有慕菁知道一二,也暗自为王氏的运道庆幸着,要不是她嫂子先前下的蛊,王氏和她腹中的孩子绝计保不住。
贾李氏闻言,心下微微一紧,低声问道:“太医,怎么我家媳妇还不醒呢?”
太医抚须叹道:“毕竟是伤了头,这醒来的时间点着实不好说。”
毕竟是头部受了重伤,好一点晕个一天、半天,差一点的昏迷个好几年的都有,这点倒是不好说了。
这最好的例子莫过于贾史氏,当年一晕便直接晕到过世那一日,自死都不曾醒来过。
贾李氏眼眸微眯,心下微沉。
听到王氏腹中的孩子无事,贾代善略略松了口气,那怕再怎么不喜欢王氏,但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的孙子,他自然还是重视的。
他恨恨道:“郁亭呢?”
贾李氏连忙回道:“还跪在门外呢?”
贾郁亭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不敢进来,便在二门外跪着。
贾代善冷哼一声,“汪德呢?让他带郁亭回去好生教训。”汪德便是郁亭的夫婿,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的家里的人了,他们也不好教训。
“他……”贾李氏微微皱眉,颇有几分不悦,“他推说金陵另有要事,先行离去了。”
那怕郁亭犯了错,但他做为郁亭夫婿,就这样弃郁亭而去,也未免太过了。
贾代善顿时大怒,“好个汪德!”
郁亭固然不该,但汪德就这样弃妻而去,也未免太不把他们贾家放在眼里。
“是我的错。”贾李氏歉疚道:“当年不该给郁亭挑了这么一户人家。”
也是她看漏了眼,没想汪德的人品竟然如此糟糕。
“那怪得了你。”贾代善平时还是极疼爱这个年轻的妻子,他拍了拍贾李氏的手道:“郁亭的性子也着实太过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这郁亭也不是个好的。
“老爷……该怎么处置郁亭呢?”贾李氏低声问道:“总不能让郁亭一直跪在二门外吧?”
王氏要是按她原本的计划中死了,倒也简单,直接把郁亭除了族,赶出门便是,但王氏偏生没死,只是受了重伤,不但破坏了她的计画,也倒是让人难以处置郁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