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人长久。
叶肃闭了眼睛,与爱人交换了又一个深吻。
但愿人长久。
第二天的早饭是薄和煮的方便面加蛋。
其实他们本来有更营养健康的选择,然而这小孩平时被家里管的太严,确实没什么机会吃垃圾食品。
也就随他去了。
方便面加肠加蛋再煮的软烂一些,那香味就简直能穿透十三节火车厢,在森林里风儿一吹就散的到处都是。
这玩意儿吃起来可能味道就那样,偏偏闻着就跟加了诱食剂一样有种迷之魔力。
昨天被一朵花教做人的魔物们躲在树下草里,呜呜着舔伤口不敢再过去。
玛德真的好香啊!!
森林的中圈有一大片的沼泽,毒雾也开始浸漫开来。
再往里走,便是蛛魔的领地了。
寻常的精灵和野兽已经不敢踏足这里,若是光脚踩进那软泥之中,会直接从皮肉侵蚀到白骨。
伊恩在瞧见那瘴气时没太大反应,驮着薄和就快步走了进去。
在它金色的小蹄子迈过去的一瞬间,那些毒雾便仿佛遇到天敌一般开始飞速闪退消弭,连沼泽的污浊都沾不到它身上。
有独角兽在前面开道,其他几位走过去也跟玩儿似的。
璩玉是第一次跟媳妇出国旅游,驮着他在半空飞的时候还记着叼果子给他吃。
“前面应该就是蛛魔的巢穴了。”白狐观望着这附近越来越多的蛛网,神情警惕了几分:“去埃尔第之墓有更安全的路吗?”
“我们应该是绕开他们的主营地,从东南方向抄小路过去。”伊恩辨识着路况,领着他们转了方向:“也就是往这边——”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林突然传来树枝被压断的脆裂声,紧接着是什么东西在向他们快速移动,几十只脚爪把枝叶枯木都踩的嘎吱作响。
伊恩停下了脚步,隐约有点不安。
没过多久,竟有八只蛛魔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还齐齐的行了一个礼。
他们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如蜘蛛,而且毛茸茸的长脚上都长着眼珠,黑白斑纹更是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也太掉san了,”薄和把头扭到一边:“我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我们受首领阿拉克涅之托,想请你们进去谈一谈。”那蛛魔开口时声音嘶哑浑浊,咬字也带着浓重的口音:“请各位先生往这边走。”
叶肃打量了他们一眼,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按照族人和过去的传说,这些蛛魔是极其嗜血暴虐的低等生物,不仅撕咬生吞婴孩取乐,还会劫掠其他的族群,从来都不跟任何人讲道理。
但这几个不光会排队行路,而且还会行礼,看着也像个训练有素的卫兵。
他们几人交换了下眼神,还是跟着过去了。
蜘蛛们单纯用爬的方式行路有些慢,走在前头都是利用牵丝一蹦一跳的把自己甩到前面去。
虽然现在仍是早晨,但越往里走就越暗如沉夜。
深林草叶的轮廓被不断虚化,只有蛛网还在散着浅绿的磷光。
他们都留了个心眼,在前行时都把武器握在了手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袭击。
路径开始变得开阔而平坦,甚至开始有白石板路铺设往前。
他们似乎走进了地下的深谷,诸多洞穴和孔隙里都是那些蛛魔的藏身之地,而首领便居住在深谷的悬空蛛楼之中。
白石板的尽头便是蛛网结成的长阶,悬在深渊之上犹如幽绿的光路。
岑安走过去的时候心跳有些快,他感觉这路有种牛皮筋般的韧感,踩下去还会回弹。
八个近卫把客人带到之后又鞠了一躬,飞快地退了下去。
楼中那佝偻的老人拄着木杖转身看向他们,覆着灰色毛皮的长袍上似乎也长着眼睛。
“奥尔丁顿……”他喃喃道:“你终于来了。”
独角兽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璩玉和明琅不好参与这种外族的家事,带着薄和去蛛楼的外缘观光。
“是你想杀我的父亲?”叶肃注视着他,声音里都带着怒意:“在逆十字之盟的会议上派部下暗杀他?”
他的掌心已经蕴起赤红的狐火,随时都可以把这个地方焚之一炬。
老人静静地注视着他,转身走向了那个仿佛骨架的镂空王座。
白橡木杖在那骨架上虚虚一点,八爪蜘蛛一般的王座竟向两侧分开,如同掰开一枚坚果。
而那正中间悬浮着的,竟是一本书与一柄银蜡烛。
“这是你父亲交托给我的东西。”老人伸手把它们取了下来,神情疲惫而放松:“年轻人,我等了你好多年。”
……书?
叶肃皱了下眉,还是接过了这两样东西。
那银蜡烛是回到坎贝尔庄园的介质,形制用料都确实毫无出入。
但这本书……
他低头翻了几页,还能闻到羊皮纸的古旧气味。
书的外封上有起伏不平的雕纹,里面的插图和文字都是晦涩到难以获取任何信息的诡秘之物。
草叶,圆阵,字母,山丘——所有的元素都杂乱无章,排列的也同样随意而散碎。
这本书的年岁实在太久,以至于表面都覆盖着保护用的魔咒。
“这是叶之书?”独角兽忽然出声问道。
“你认识它?”
“这本书在人间还有一本赝品,被人们叫做伏尼契手稿,至今没有被他们破译出来。”伊恩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了许多,看着蛛魔长老沉声问道:“它的原本怎么会在你这里?”
“它原本就是属于坎贝尔家族的。”蛛魔老人坐了回去,看起来苍老委顿:“几百年前,他带着这本书前来,就是想和三族重新把它打开。”
“不——你等一下。”叶肃把书和银烛交给了伊恩,压着情绪看向他道:“难道不是你们的入侵中断了三方会议,而且直接把整个森林都侵占为堕落之地吗?”
“我们?”老人忽然笑了起来,声音浑浊的仿佛带着血。
他突然站起身来,把那长袍解开了一半。
贯穿的刀伤直接从肩头划到腰际,半肩的白骨都清晰的一览无余。
“年轻人。”
“谁才是当年作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