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帅听到这么轻描淡写的一个“抢“字出口,只觉得五体投地,心中暗道:果然我猜得没错,你就是独脚大盗,莫不是要拉我上贼船?跟着问道:”劫富济贫?“
水老道:“济什么贫?就是去抢。你若要劫富济贫,就别自己捞油水,若是为了自己花用,就别顶着劫富济贫的帽子,好好的词给天下那些假侠客,真强盗糟蹋了。今日咱们抢钱自己花,也没什么值得说嘴的。“
孟帅听这话倒也有理,道:“是了,去抢谁呢?“
水老道:“这个么……昨晚那伙强盗倒是不错的人选,不义之财,取之不伤。可惜我刚刚飞了许久,竟没发现他们的踪迹。想必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马贼……但他们也没有马……”略一沉吟,道,“咱们往沙陀口走吧,路上遇到什么门派,镖局,武馆之类的抢了便走。”
孟帅愕然道:“抢练武的,那不是加大难度么?是因为同行是冤家么?”
水老道:“你怎么说的跟街边上摆摊抢生意的一样?将来你武功越练越好,除非像我这样落了难,不然不应该缺钱花。但倘若真有一日你没钱花了,要抢劫,也要抢劫练武的。你看那些贩夫走卒,山野村夫,钱都是一个子儿一个子儿血汗换来的,拿锄头从地里刨出来的,这些人的钱,你拿一文钱也烫手。那些练武的,坐拥千金,都从武功上来,有朝一日功夫不到家,给人抢了去,那是他理当如此,与人无尤。就比如说你,如果去抢别人,别人一刀杀了,那是你学艺不精,愿赌服输,被杀了同样不能怨怪别人。”
孟帅暗道:这都什么和什么?亏了我是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若是一般的小孩子,被这种思想毒害一下,那还了得?乖乖,我百毒不侵,真是伟光正。
水老混不知道自己被暗中喷了,只道:“我现在还没修养过来,不宜飞了,咱们要赶路,需要马车,或者……”
正说着,就见一艘小船从河面上顺流而下,水老大喜,忙奔到河边,只见那艘小船简直如一根飘零在水上的横木,又窄又破,上面坐着一个人,身穿白色斗篷,覆盖住全身,船头横放在一根黑黝黝的拐杖。除此之外,并无划水的艄公。
水老略一犹豫,便不出声,眼睁睁的看着小船从眼前离开。孟帅心中暗奇,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竟能令水老不动手。但水老不做声,他当然不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又见一条船顺流而下,这一条却是正经的渡船,只是也颇为窄小,最多不过容纳三五个人。水老带着孟帅一跃而下,落在船头。
那艄公见了水老,啊的一声大叫,水老扔给他一块金子,道:“这小船我买了。你上岸去吧。”随手一扔,将他扔回岸上。
孟帅心道:“合着水老压根就不租东西,看见什么就只管买,这得花多少钱?怪不得张口就是黄金千两。”
水老虽没看孟帅,大约也只道他在想什么,道:“这也是救他一命,他若行的快了,追上前面的人,别说小船,性命也没了。”
孟帅道:“前面那船?就是那个白斗篷?那是什么人,您认识?”
水老道:“不认识。我在这里没熟人。”
孟帅哦了一声,道:“您看他是个高手?”
水老道:“这里也没高手。”
孟帅半截话咽了回去,过了半响,才道:“那咱们不是去追前面那人么?”
水老道:“是去追他。记得我说过么,要抢练武的人,刚才那个就是练武的人,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看他的样子,在这一片也算的一个人物,一定穷不了。”
孟帅一阵无语,道:“那您刚才干嘛不上去直接抢,难道咱们要偷袭?”
水老道:“什么偷袭?你看见他那种精神状态了么?心神守一,闭目自养,趁手的兵器早早摆在前面,分明就是去决斗。”
孟帅心中一惊,随即喜道:“决斗?”高手对决?
水老道:“嗯,既然是决斗,说明他要去会另一个人,那人当然也习武,也不穷。你说咱们是半途就把他截下来好呢,还是等他引我们去决斗的地方,两个肥羊一起抓好呢?当然要一次抓尽,且等他一程。”
孟帅只觉得全身冷汗直冒,就听水老犹自不足,道:“可惜了,既然是决斗,身上就不会带太多的金银,不然太沉重。但愿他们带了银票,如果没有,只好先拿他们的兵刃抵偿。既然是成名人物,兵器也不是破铜烂铁,自然也值得几个钱吧。”
孟帅觉得,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就要接触到一个混账世界了。
小船一路顺流而下,也不见水老操舟,船身居然也在浪头上平稳行驶,好像化作了一条大鱼,游刃有余。
行了好一会儿,水老脚步一顿,小船戛然而止,好似在水里投了个重锚,无论水浪怎么翻滚,竟然丝毫不见前行。
孟帅从船上站起,远远的望去,只见前面一艘小船已经稳稳停住,而在最前面,似乎横了另一艘船,但距离太远,看得并不清楚。
水老道:“开始了。看见两人的样子了么?”
孟帅苦笑一声,道:“不大看得见。”
水老道:“那是功夫不到了。我现在往前开船,什么时候看到了,你就告诉我停船。”也不见他摇橹,小船缓缓前行。
孟帅心道:这怎么跟测视力一样?
怀着不肯服输的心情,孟帅一点点的凝视着前方。
骤然,抬起头,远处两艘小船已经清晰的仿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