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东不想喝汽水了,说:“时间差不多到了,咱们走吧。”
李惜文从挎包里拿茶缸,把汽水倒进去。宁东挎包里也有茶缸,他倒完汽水,把茶缸递给李惜文拿,把两个汽水瓶摆到人家的柜台上,提着行李箱和铺盖催李惜文赶紧走。
走到灯光微明的站前广场上,李惜文笑起来,问他:“你为什么不高兴?”
“不高兴别人那样看着你!”宁东气的哼哼,“我怕我忍不住要揍他!”
小奶狗吃醋的样子真可爱,李惜文笑的更开心了,“打完要赔人家一个小卖铺,好划不来。”
“这次带的钱要给你安家,不能乱花。”宁东雄心勃勃作计划,“下次回来不带你,看我不找他麻烦!”
“我长得这么好看,这种事难免的啦。”李惜文两只手都端着茶缸,空不出手去戳他,她就快走两步,面对宁东边走边退,笑眯眯夸他:“我喜欢你的反应,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找人家麻烦,结果还给你自己和方老师惹麻烦。”
“哼。”宁东扭开头,被教育还心里美美滋滋的。
“好了嘛。”李惜文抛给他一个娇滴滴的白眼,“下次有姑娘看上你,纠缠你,我也演个想不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全套给你看?”
宁东吓到差点腿软,“演给别人看还是只演给我一个人看?”
“看你表现啰。”李惜文也哼了一声,骄傲的转身往前走。
“演给别人看真的不用,演给我一个人看可以的。”宁东追上去,“没有人纠缠我你也可以演给我看啊,这种全套还有很多流派的,比如南方婉约和北方豪放……”
他俩在广场上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吹热风,喝光汽水才进候车厅。
李惜文背着水壶,拿着两个茶缸去供水处打水的时候特意四下里都找一找,没有看见符满娇和符金生,她估计符金生可能把符满娇一直送到单位,已经上火车了。
也不知道大哥和符满娇后来再联系过没有,符满娇离京工作,恐怕这辈子就和她大哥错过了。李惜文叹着气,把两个军用水壶都灌满水。
平京的大学很不少,现在正是毕业分配的时间,李惜文和宁东坐的双人座对面两个男生就是玉泉路大学的毕业生,他们和宁东攀谈,发现去报道的无线电厂和友谊机械厂同在北松城,就问宁东:“北松市城市大吗?工厂多吗?”
宁东完全不想和别人说话,他就想和李惜文说话。就是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待着也行啊,他敷衍的说:“城市挺大的,新建的工厂很多。无线电厂在东城区,我们友谊机械厂在西城郊区,中间隔的挺远,那边情况不太清楚。”
宁东个子高皮肤白,鼻梁高挺还眼窝深,模样看上去很东北人。两个男生都以为他是北松市人,有一位男生脾气直,说:“你不是北松本地人吗?你都不知道自己家乡的情况啊?”
“我俩都是南方人,我是齐省的。”宁东看看他家小妹,他家小妹一晒就黑,但是不晒捂半个月就能捂白,别说白了之后好看,就是现在黑也黑的活泼漂亮。
“我是吴省的。”李惜文改用吴省口音,吴侬软语对面两男生根本听不懂。
宁东乐不可支,“还以为你不会讲吴省话了呢。你会不会唱姑苏好风光?”
李惜文不愿意当着这么多的人唱,笑嘻嘻地说:“词都忘光了,梆子戏要不要听?”
梆子戏这几年在北方特别时兴,平京梆子戏剧团还排了一部很出名的《柳小巧》,李惜文在梅省省城这段时间天天被迫听邻居家的收音机和招待所的收音机放这个戏的选段,都已经会唱了。
不过梆子戏不符合宁东的审美情趣,他头回在招待所听见就有吐槽说难听。
宁东立即认怂,说:“不要不要,吵到别人休息不好。”
“也是哦。”李惜文打了个呵欠,“我也有点困。”
“你趴一会,等会我就去问有没有卧铺。”宁东立即往外边挪一挪,好让李惜文趴的舒服一点。
两个男生还想和宁东说话,宁东指指李惜文,摆摆手,就不肯说话了。
理工男有很多种,宁东大约属于好听的话不太会说,但是会猜一猜对象想要什么然后买一堆,相处也很体贴的那种。对面两位钢铁笔直,就算估计吴省女生是宁东的对象,也没有体贴别人对象的意识,仍然高谈阔论。
李惜文趴一会也没睡着。宁东看看时间火车都开一小时了,就去找列车员。李惜文无聊死了,托着腮看车窗外的风景,冷不防就有个姑娘过来坐她身边,笑问:“刚才坐这儿的是你哥哥呀?”
“我对象。”李惜文对姑娘笑的特别甜,“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真没看出来。你俩看上去……岁数隔的有点大。”姑娘边说边慌张的摇头,“我是说,你看上去年纪比较小。”
“我对象也不显老呀,大嫂你什么眼神?”李惜文语气虽然冲,但是她说话声低,笑起来甜,除了对面俩男生,再离远点的人都不知道她说什么。
姑娘被叫大嫂好生气,站起来就走了。
李惜文做出莫名其妙的样子,嗓门比刚才大多了:“这人好奇怪,跑来说两句话,又突然生气跑走了。”
理工男钢铁笔直,但是他们观察力敏锐还特别聪明。还是那位特别直说:“人家是看上你对象,以为你是同学或者亲戚,结果你说你是他对象,人家就不高兴了呗。”
李惜文眨巴眼,用特别不确定的语气说:“应该不会吧,那位女同志看上去为人大方聪明漂亮,哪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特别直难得遇到这么能损人的女同学,乐了,低声问:“有对象的女同学,你是读哲学还是读法律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