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象

宁东这招真不是一般的损。

李惜文扑哧笑出声,问他:“那你大舅妈又是怎么解决这个事情的?”

“我把我大舅妈搞到派出所来,我大舅妈当着警察的面解释的可好听了。说给我送东西到宿舍去,请宿舍管理员给开的房门。她发现大衣以为是她托我买的东西来不及拿给她,她就拿走了。因为大衣是亲戚托她叫我带的,那两件大衣她就给亲戚拿去了。”宁东摇头笑笑,“我说我找对象了,是姥爷给我钱,叫我给对象和对象父母买的东西。当时那对母女的脸色特别好看。反正我达到目的了,我就当那些东西是喂了狗,这事就当误会,算了。”

“感觉我和你搞对象日子会过的很热闹呀。”李惜文叹气,“你头回给我捎的化妆品和衣服没了,是不是也是你大舅妈捣的鬼?”

“是她。我妈和欧伯伯结婚之后问过欧伯伯的秘书钱叔叔,钱叔叔说他先去替我妈给大舅妈送东西,因为那个行李箱很好看,她以为那是我妈买给我表妹的就问了一声。钱叔叔特别讲他要送去学校给你。我大舅妈说我们两家关系很好的,这个行李箱就叫我表妹上学拿给你。钱叔叔才把箱子留下的。”

宁东抓抓头,“耍这种手段对我们有用吗?搞不懂她!”

“对一般的小姑娘可能有用吧。”李惜文偏着头想想,“拿我俩举例子不合适,假如有一对情侣,男的样样都好还有钱。女的就算还好看,一切外在条件和男的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我不觉得……我觉得我要是不够努力,都配不上你。”宁东嘟囔。

“严肃点,我举例子的时候不要瞎表忠心!”李惜文心里甜的都要漫出来了,轻轻拍他一下,继续说:“和这个男的同阶级的亲友会觉得这个女的高攀了,对不对?那么她是不顾一切委曲求全要抓住这个男的呢,还是过度自尊其实自卑敏感,有个风吹草动就认为男的和别人好了,哭哭闹闹的和男的折腾呢?我觉得以你大舅妈的家教,她会高看我一眼,认为我是后者吧。”

大舅妈娘家就有几位是这样能折腾的女性亲戚,折腾的家里日子都没法过了。宁东点点头,挖了一勺橘子吃。

“那女的叫男的买那么一大堆东西没有一样到女的手上,一般来讲女会胡思乱想,各种折腾吧?”李惜文问,如果她特别有叮嘱宁东给她买什么,这东西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别管是他表妹还是别的姑娘,她心里肯定会不舒服,要搞一搞事。

宁东再点头,“我懂了,她一直摆着体贴爱护我的姿态,又是确实叫我给她带过东西的,误会的理由很充足。你要是闹一闹,她还得深明大义来给你道歉什么的,搞得自己委屈到要死的样子,一对比就更显的你品行不佳无理取闹,她希望我能看见你丑陋的一面,忍受不了你主动离开你。”

李惜文笑一笑,“头回她还想挑拨一下方老师和欧伯伯的关系吧。以方老师的脾气,她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去问前男友的秘书的,是不是?猜来猜去再有人挑唆两句,方老师多骄傲的人呀,说不定和欧伯伯老死不相往来。”

宁东咬着勺子点点头。他的牙齿整齐又漂亮,李惜文觉得那根勺子真是幸福。她觉得她再看下去联想会太过丰富,赶紧扭过头看窗外。

宁东想了一会,不好意思地说:“我妈气坏了,你要是生气你就发作一下?”

“方老师生气是因为她曾经把你大舅妈当成亲人过。我又不欠你大舅妈的钱,她也没吃过我家的米还不给钱,我干嘛要因为这种破事生气。”李惜文摆摆头,“再说你还击的很漂亮呀。你大舅妈的那家亲戚不会再对你有想法了吧?”

宁东左右看看,怪难为情的,“人家也不是对我有想法,是对方绩的外孙有想法。如果不是血缘关系太近,估计人家更愿意打我两个表哥的主意。毕竟他俩才是方绩的孙子!”

“你姥爷要是不住在福山上了,你大舅妈和她娘家亲戚会焦虑的睡不着吧?”李惜文笑。

“要不然她怎么一意孤行要把我表妹嫁给朱忠勇!”宁东冷笑,“朱忠勇的爸爸才五十多,看上去能在福山长住二十年。我大舅妈还感慨过朱忠勇的姐妹不是嫁太早就是年纪小呢。”

“她也怪可怜的,女儿生少了。不然来一个领导搬到福山上去就嫁一个女儿出去,多省心。”李惜文真心替国民岳母惋惜。

“那不是把主意打到我妈身上了嘛。”宁东切了一声,“我要是个女的,肯定被她嫁出去好几回了。”

“你大舅什么想法?”李惜文问。

“他们十几年前闹过一次离婚,我大表哥就是那次离家出走投奔革命的,我小舅去找我大表哥也参加了革命。大孙子小儿子都革命了,我姥爷当然也只有支持革命,他在港城买药,买粮食,买武器。我大舅负责往我小舅和大表哥那边运送物资,再把伤员安排送到港城去治病休养。我大舅不止一次蹲过前朝的监狱。我大舅妈这个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是每次大舅去坐牢她都立场坚定的想尽办法去把我大舅捞出来。就冲这个,我大舅也不可能和大舅妈真离婚的。我大舅妈折腾这些事说大也不大就是膈应人,我姥爷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宁东又叹气,“我大表哥二十出头的时候处过对象,回家提过一次大舅妈当面什么都好,背着我大表哥愣是折腾的他对象最后看不上他了,对象跑了我大表哥还大病一场。这事我以前都不知道,还是小表哥跟我说的。”

李惜文笑死了,“她要是你亲妈,我也看不上你。”

“我会叫我妈以大舅妈为鉴的。”宁东紧张兮兮的吃橘子。

李惜文其实很想回和顺县一趟给爸妈留点细粮,但是宁东说行程紧张,到平京火车站就直接买车票去北松市,李惜文就没提她要回家的话了,她有带钱,到东北买点粮寄回去她爸妈能光明正大的吃也不错。

夏天太热气味不好闻,宁东说他去想办法买硬卧,李惜文叫他买中铺,“上铺太热,下铺白天要给别人坐,我嫌脏,中卧就好。”

“好的。”宁东去了半天,还真拿回来两张中卧的车票。

火车到平京是半夜两点多。

宁东去排队买去北松市的火车票,李惜文坐在售票厅门口看守两个行李箱和她的铺盖卷,就看见符满娇提着一个小行李箱,哭红了双眼在前面走。符金生背着铺盖卷,还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布袋,估计布袋里装的是粮食,垂头丧气跟着他姐进候车大厅,姐弟俩都心事重重的,并没有注意到她。

曹月英叮嘱过李惜文不要去找符家。李惜文虽然特别想喊住符满娇,还是忍住了。

宁东排了将近一个小时的队,捏着两张硬座票出来,说:“早上六点去东北的车,回家怕是来不及了,咱们上车再看看能不能加钱换卧铺。”

“那这两个小时我们去哪里?”李惜文看外面灯光寥寥,估计这年代招待所没有钟点房。

“去找小卖铺,我们喝北冰洋汽水去!”宁东把火车票插进白衬衫的上口袋,背起铺盖卷,还要把两个行李箱都提走。

李惜文用指头钩住宁东的挎包带子。宁东就不坚持要提第二只行李箱了,他羞答答喜滋滋拖着李惜文去找仍然营业的小卖铺。

小卖铺的汽水贵到一块钱一瓶,宁东爽快的丢下两块钱。小卖铺的营业员是个小伙子,叼着烟头,拿开瓶器给汽水开瓶盖还不忘贼眉鼠眼打量他俩。

李惜文拿手帕浇水壶里的水把瓶口擦干净了,才把汽水瓶递给宁东。宁东握着瓶子,带着笑看李惜文给第二个汽水瓶擦瓶口。

李惜文抬头看见他在看她,秋波微转对他嫣笑一笑,宁东手里的汽水瓶差点没摔地下去。

男营业员的烟头掉了,烟头落到拖鞋上,烫到脚趾头,痛的他蹦起来撞到货架,货架上的东西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