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眼神依然竭力保持镇定。
它替酒疏合上领口,当做掩耳盗铃的手段。
紧接着就发现酒疏的脖子上也有痕迹,连耳垂都泛着红。
它似乎有些束手无策,便沉默着轻轻用手指拢了拢酒疏耳侧的发丝,用那些黑色柔软的碎发遮挡痕迹。
比起它自己冷硬的黑色长发,酒疏的发丝总是过分柔软了,从指缝间划走的感觉让人心头空落落的。
就这么折腾半晌,直到确认从外表看,看不出那些痕迹之后,蛊银才收了手。
期间酒疏一直默默看着它,未做阻止,也未出声。
蛊银见此,表情略微僵硬,但依然很固执似的,又检查了一番才安下心来。
“我做了很多玫瑰花……不知道亲爱的你会不会喜欢,等会儿我们拍个结婚照吧,一人一个也好,但是一张结婚照里只能有一个我的那种!”
蛊银声音闷闷的,自顾自说着,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都不敢往酒疏身上看一眼。
只是说着说着,它似乎终于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无礼。
便面露不安地偷偷看向酒疏。
在发现怀中的酒疏一直盯着自己看后,脸色白了白。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它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解释,脑子里也一团浆糊,最后只得沉默下来,露出气馁之色。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在被误解的时候无法组织语言解释清楚。
蛊银真的很怕被爱人讨厌。
它好不容易才得到现在幸福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神父的爱,在它过去短暂的人生中唯一属于它的爱。
它只想要留下些可供怀念的东西,融合之后还可以看到,还可以存在的东西。
至少可以向那个完整的自己证明它是存在过的,与酒疏是相爱的。
“无论融合前还是融合后,你都是你,不会有多少改变。”
事实上,在酒疏看来,现在的两人已经是差不多完全同步了。
无论是记忆还是性情,都完全一致,融合后也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融合后,会从现在分裂的躯体变成同一具身体,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过——既然很在意,那就拍照吧,我从来没说不同意。”酒疏的声音响起,还附赠一个轻柔的吻。
蛊银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愣了下,随后,暗淡的眼睛突然就变得亮了许多,嘴角的笑容也更加真情实感了。
“好!谢谢亲爱的!”它激动地抱紧了怀中的爱人。
酒疏本想要提议放自己下来,他可以自己走路。
但看蛊银这副激动过头的表情,酒疏也只能无奈放纵了蛊银的拥抱。
比起最初答应好的婚礼,现在只能拍摄一张婚纱照的现状难免会让人感到落差。
但蛊银却已经心满意足。
它蹭着怀中爱人头顶柔软的发旋,幸福地眯了眯眼,这一刻嫉妒心也被压了下去。
它兴奋地带着酒疏来到了教堂大厅。
教堂大厅内还残留着之前的婚礼布置,彩绸鲜花处处都是,现在更是多了大片大片殷红的纸玫瑰花。
乍一看比大厅里真正的鲜花也不遑多让,鲜.嫩.欲滴,每一片花瓣都无比真实,大厅外的风吹拂过来时,还会微微晃动,如同真正的玫瑰花。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亲爱的,你开心吗?”
蛊银小心地放下酒疏,带着酒疏来到玫瑰花前,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它希望看到爱人露出笑容,并原谅它之前的所作所为。
应该不止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了。
酒疏看着这堆满了过道的玫瑰花,以及身前堆成了巨大心形的纸玫瑰们,如此想道。
然后他朝着蛊银露出笑容:“嗯,我现在很开心,谢谢你的礼物。”
爱人神情中显露出的毫不掩饰的爱意让蛊银眼圈更红了些,几乎要哭出来了。
它再次将酒疏抱入怀中,靠在酒疏肩头,不想让爱人看到它这副丢人的样子。
“对不起,亲爱的,我总是做错事……”蛊银真的很愧疚,是它让爱人变得如此难过。
当在厉鬼同步来的记忆里看到酒疏那消沉失落的表情时,它就已经感到无比懊恼,无比自责了。
本该保护好爱人的,现在却成为了伤害爱人的那个。
与厉鬼之前的所为毫无区别。
它一度绝望,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遍遍地自残,直至学会坦然面对灵魂融合才冷静下来。
只有融合才能更好地相爱,不让爱人受到伤害。它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仿佛催眠一般。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融合,它就会一直嫉妒,控制不住嫉妒心,会不断做错事,害得酒疏难过。
厉鬼不想看到爱人难过,它也同样。
不,应该说它比厉鬼更不想看到酒疏难过。
它才是最先爱上酒疏的,也是最爱酒疏的那个人。
“我也很乖的……”
它殷切地说着:“拍完照就去融合,我不会让亲爱的感到任何痛苦,绝对是心甘情愿的!”
蛊银像是在跟厉鬼较真一样,每一句都想要压过厉鬼一头。
而酒疏也认真地回应着它的每一句话。
“我知道,蛊银最乖了。”语气温和。
酒疏的声音很好听,带着青年人独有的清冽悦耳,听得人耳根通红,愈发舍不得放开。
过了好一会儿,蛊银才松开了怀抱。
虽然准备得稍显匆忙,但是蛊银在尽力让拍摄场景变得更加豪华,更加喜庆。
它特意挑选了能将玫瑰花全都拍进去的角度,搂着酒疏的腰站在了镜头前。
眼睛亮晶晶的,笑容也灿烂得不行。
一张英俊苍白的脸因为这笑容而多出几分鲜活,不再那么像一具尸体了。
酒疏身形高挑,十分上镜,在镜头中也显得美丽异常。
那是一种超脱了性别的美感,黑色半长发披散在脖颈间,贴在瓷白的脸颊,映衬出漂亮的眉眼,唇畔也泄露着笑意。
任何人看到这幅画面都会不由自主的承认,这确实是一对十分相配的夫妻。
负责拍摄的镇民衣衫算不得整洁,面容也瘦削狼狈,但在拍照时却显得很认真。
祂按下快门,看着镜头中般配的一对璧人。
视线落在画面里,酒疏黑白分明的眼睛上,许久都没有移开。
眼底隐约藏着深深的羡慕。
直到听到了爱人的声音,祂才清醒过来。
“该你了,快过来呀,怎么了?不想拍照吗?”
“我……好的,这就过来!”
厉鬼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自己也可以跟酒疏一起拍结婚照片。
不过看着爱人带着笑的眼睛,旋即就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
祂当然也想要拍照,想要留下更多的痕迹。
厉鬼同样站在酒疏身侧,被拍下了照片。
只不过与蛊银不同的是,祂还拿着一根长长的,不知编织了多长的红线为酒疏亲手系在了手指上。
红线的另一端仍然在被编织着,象征着永远的幸福。
厉鬼一直都想要为酒疏系上红线,哪怕这只是迷信而已。
红线的红色也是被祂自己的血染红的,祂没有告诉酒疏这一点。
只当做是自己最后小小的任性。
咔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