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重华走过去拉住卿千玑细小的手腕,对上她带着恨意的眼神,又回忆起了他初次向她表露自己的身份时,她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凌厉目光,他点头笑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哽咽。
“你就这样恨着我吧,是我逼你跟我在一起的,从前是,以后也是。”
卿千玑倔强地回望着他:“你看见了,这就是我和你在一起的结果,而且只是开始,只是皇帝一个警告。”
“你大哥死不了,我会带他回浮华宫,那里有一张寒冰床,能让人的血脉停止流动,我会给他换一颗健康的心脏,所以在我换心完成之前,你不要有任何放弃我的想法。”
底下的人儿紧绷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一双妖异的湛蓝色眼眸闪烁不定,最后带着哭腔问了一句:“我大哥他,真的还能活吗?”
“两成把握,但我可以把它提高到五成。”墨重华将人从冰冷的地砖上带起来,语气跟着软和下去几分,但依旧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我会带着他回东海一趟,至多半月,在我不在的时间里,你最好给我乖乖地等着我回来,不要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听见了吗?”他冷着眉眼补充了一句。
“听见了。”京城与东海之间来回一趟少说也要两月时间,他说的至多半月,怕是日夜兼程都不定能回来,足够她做完很多事情了。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墨重华在她唇上落下狠狠的一个深吻,直到她的小手不停地推搡他的胸膛,才大发慈悲地放开了他,“我说过的,你要是敢不要我,我就杀了你。现在我改主意了,你敢不要我,我就要了你那傻大哥的命。”
“你若能医好我大哥,就立马送他回暨阳,那是我父亲的封郡,你告诉他不要再回京城了。”暨阳就是辽阔的北疆,毗邻北燕国,卿氏的烈风军是让燕人闻风丧胆的铁骑,卿战回了暨阳,就是暨阳之主,只要他想自保,没人能威胁到他。
若是逼急了,大可以转头就投了北燕,这事卿战可能干不出来,但卿千玑可以。
“可以让暗卫护送他,我赶回京城来与你汇合。”
卿千玑没再执着,低头应了声好。
大概是觉得她的表现太过温顺,墨重华看了总觉得不放心,他捏着她的下巴又追问了一句:“你可以怪我怨我,但不能丢下我。”
“我知道的,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的,我们还有孩子呢。”卿千玑笑了一下,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目光澄澈而清亮,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绝望和悲伤。
墨重华叹了口气,然后抱着她走出了地牢,揽着她腰间的手指不断收紧,好像这段路走完了,两人就不会再有任何温存了一样。
墨重华将人带回到了水榭,轻柔地放在了床榻上,正预备离去时,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袖,卿千玑静静地靠在床头,平静地开口说道:“重华,我想再和你做一次。”
“不行!”果断的拒绝,没有任何的迟疑,完全不像那个一撩就着火的男人。
卿千玑挪过去抱住他精瘦的腰,像是被遗弃的小猫儿一样嗫喏着开口:“我想要。”
“不可以,你不要我们的孩子了吗?”
卿千玑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手上动作不停,胡乱焦躁地去解开他的腰带。
她清楚地知道,两人这一次分开,回来相见时就是另一幅光景了。就算重华真的救活了卿战,她也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这一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她不能再拿他的性命去冒险。
“卿千玑,我警告你停下,不然我现在就迷晕你。”
“你不会,因为你舍不得。”美眸中烟波如水,她含情脉脉地仰着头望着面前的男人,然后丁香小舌一卷,咽下了第一口口水。
温柔细腻的触感让墨重华的双手紧握成拳,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变了脸色,凤眸危险地敛起,最后那悬在半空中的拳头缓慢地落在了她的背。
“宝儿,别这样,我是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引诱时,会忍不住的。”
“不要闹,你现在的身体不合适。”墨重华压抑着眸中汹涌的情绪,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青丝。
卿千玑没再继续追问,她专心于自己的动作,就像墨重华之前帮他清洗“伤口”一样,她也用极尽的温柔对待着他。
墨重华眼中的火苗越少越旺,最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在卿千玑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往软塌上带的时候,一向清风明月的墨世子骂了句脏话,然后拉下了床头两边水雾似的幔帐。
墨重华的动作很小心,不敢用力摇晃她,现在这样慢刀子割肉反倒比刚才那般还要折磨人。
卿千玑心疼他,也努力满足着他。
“宝儿,不用这样,别累着自己。”
“我想给你最好的。”卿千玑吻去他胸膛上的汗水,深深地嗅着专属于他的味道,“重华,我真的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真的想,但是我不能。
“傻瓜,我们就是会永远在一起的啊。”鱼水的欢愉墨重华浅尝辄止,水雾似的纱幔停止了晃动,他躺在一侧抱着卿千玑,来回回味她话语里的意思。
“就到这里吧,不能伤到我的宝儿。”
卿千玑却不愿意两个人的最一次留下遗憾,她撑着身子缓缓下移,目光比春水还要温柔。
墨重华舒服地哼哼了起来,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宝儿,你咬到我了。”
于是卿千玑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在一阵对阵之后,墨重华神志迷离地抓紧了她的秀发,想要将她的头抬离。
墨重华缓过神来后立马坐了起来,扶着她的肩膀一脸歉疚:“对不起!”
“没事,是我自己愿意的。”
饶是这个冷酷无情的墨重华,也被她大胆的话语弄得羞红了脸,只能替她将被子盖好,自己则穿衣下床,“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要乖啊。”
“你放心吧,你不在的时候,我比谁都坚强。”也只有他在的时候,她才会迷了眼睛,忘记了侯府危险的处境。
只要重华走了,她就可以跟那群妖魔鬼怪你死我活的拼个痛快!
墨重华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没有道别,卿千玑趴在窗柩上看着他修长如竹的身影穿过水榭的长廊,湖面上还留着残荷的枯枝,恍惚间觉得,他们之间甜蜜的盛夏时节已经不复存在了,以后也都不会再有了。
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卿千玑也没有回头,依旧趴在床上,遥遥地望着水榭,良久她才笑着吐出了一句话:“重华啊,不要再回京城了,只要你不在,我就能百毒不侵。”
你一回来,我就变成了那个想要依靠着你的小女孩,贪恋起上辈子被你保护着的无忧时光,失去了角斗场中凶兽应该有的警觉。
“公主!奴婢来了!”
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声将她从缥缈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卿千玑回过头看着跪在地上泫然欲泣的疏影,她愣了愣后,轻声叹了一句:“你起来吧。”
“墨世子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奴婢了,奴婢有罪,请公主责罚!”疏影不但没有起身,还猛地重重磕头,没过几下光洁的额头上就磕破了,血水顺着她秀丽的脸颊滑下。
卿千玑下了床想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可疏影就是犟着不肯起,卿千玑佯装微恼地清冷开口:“你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是吧?”
“奴婢不敢!”听到熟悉的声音和语调,疏影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像断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哽咽着说出了心中所想,“奴婢本想以死谢罪的,但世子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要奴婢照顾好公主——”
“你没有错,不要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卿千玑拉着她到椅子旁坐下,熟练地找到药箱,亲自帮她上药,“你不用再跟着我,过两日我会把你和侯府中的一些老人送回暨阳封郡,如果大哥能好……你们都不要再介怀过去发生的事情,好好珍惜彼此。”
她握住了疏影带着凉意的手,像是命令又像是嘱托:“答应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