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知道冯修遥解下来要说什么,悠悠地睁开眼睛,冲着冯修遥说:“冯提督,今儿是议直隶军粮哄抢一案,你有话,过几再议吧!”
柳阁老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望着太后。
冯修遥跪在炕前,抱拳说道:“太后,一共才十万斤粮食,修遥说句没轻重的话,囫囫囵囵万无一失地运到福建,分到将士们手中也才人手一斤,最多吃一天,顶死了也就是两天。至于为了这点儿大点儿的事儿,难为一个出生入死的老将吗?”
柳阁老缓过一口气,捋着胡子义正言辞地说:“两天?将士们饿两天,打输了仗,算谁头上?朝廷出兵,前前后后近千万两白银,淌水一样花出去,节骨眼儿上出了岔子,这干系能小吗?”
冯修遥看了一眼柳阁老,气不打一处来,真想揪住这老货,打他个满地找牙。“太后,大军现在在福建,江南粮道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为了这十万斤粮食,不能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啊!”
柳阁老生怕太后被冯修遥蛊惑,赶紧拦住说道:“小冯大人,将士们心系的是朝廷,皇上和太后!又不是他师仲远!你说这话,师仲远罪该万死!”
冯修遥自知失言,恶狠狠地盯了柳阁老一眼,狠绝地说:“朝廷就是有你这种禄蠹,才总是打不赢大仗。”
暖阁中已然兵分两派,有支持柳阁老的文臣,也有支持冯修遥的武官,然而太后没有发话,虽然是济济一室,依然是鸦雀无声。
太后听了半晌,脸上已经挂满倦色,悠悠地说:“皇帝最近圣躬欠安,你们既然跑到哀家这里,想必也是拿不定主意。”
十几个重臣赶紧跪下,众口一词地说:“臣等无能,搅扰太后颐养天年。”
太后摆摆手说:“今儿哀家也听了半晌,就事论事,就人论人,师仲远为直隶督粮道,军粮被哄抢,负有首责;直隶巡抚和总督监管不善,负有次责。如今大军远在福建为国杀敌,咱们后方若是乱作一团,前线又怎能安心打仗?”
十几人又是异口同声地说:“太后英明,太后英明!”
“罢黜师仲远直隶督粮道一职,以儆效尤。免直隶巡抚和直隶总督一年俸禄,以示责罚。这件事儿,就到这儿吧!”
“娘,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匆匆下定论!”荣亲王上前拉住太后的胳膊。
“太后,您这样处置师大人,我们行伍出的将士,心有不甘啊!”冯修遥痛心疾首地说。
“胡闹!你今屡次冒犯柳阁老,还不赶紧谢罪!”太后剑目盯着冯修遥说道。
柳阁老虽然算准太后向来厌恶师仲远,但也没想到太后能如此绝狠辣,直接将师仲远的官职撸得一丝不剩。心中十分欣慰,得意洋洋地望着冯修遥,等待冯修遥的道歉。
众人都已平,师大人依旧跪在地上,似乎忘记了起来。荣亲王悲伤地走到师大人边,难过地说:“岳父大人,毓彦无能,没能帮上大人!”
师大人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满面愁容地摇了摇头,忽然两腿一软,直接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