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正邪之战,足足打了十余日。
绵延数十里的迷踪岭,当真变成了幽冥生杀的恶葬地狱,谁也不知道这一战死了多少人,有多少黑白正邪怎般穿插交错,厮杀与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从天明到入夜,自月升至日落,周而复始,仿佛人世间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循环。
赫连御虽死,葬魂宫根基却还在,闻风前来的魔道各派浑水摸鱼,正道联军与他们展开死斗,人间的是非对错到现在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只剩下简简单单的生死胜负。
热血在刀锋上冷却,又于江湖中死灰复燃。
然而这场大战,跟百鬼门已经无关了。
他们是夜行的鬼魅,在暗中行动周转,纵然披上了人皮,也不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因此,当楚惜微放出信号烟花后便烧了惊风殿,派人守在附近确保没有一只蛊虫活着爬出火海,就带着蝎子等大半手下随叶浮生与端清从密道下了山,留张自傲他们在岭中接应。
陆鸣渊与玄素他们作为白道年轻一代的主力,在这次大战中各增名声光彩,哪怕叶浮生与楚惜微退守迷踪岭后的洛城,也能每天从战报里得到他们的消息,楚惜微只觉战况虽然严峻,到底是情势转好,遂放下了隐忧,扭头就看到叶浮生双手托腮靠在窗框上,仰望天空的眼神很是沧桑。
他放下战报,将报信的属下驱了出去,拿起一件大氅披在叶浮生肩上,道:“初冬深夜,天气转寒,就算不怕冷也得留意些。”
“阿尧啊,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叶浮生回过头来,一脸感慨,“玄素就不说了,你看秦丫头,当年我如这般年纪的时候,还在上房揭瓦呢。”
“她现在也是漫天脚印。”楚惜微哼了一声,话锋忽转,“再说了,
你老不老,我才知道。”
“……”叶浮生闻言呛了口茶水,一脸惊疑地看着楚惜微,活似看到了什么珍奇异兽,“我的个乖乖,了不得,阿尧你居然会开黄腔了!”
楚惜微嘴角一抽:“是师父言传身教,弟子近墨者黑。”
叶浮生脸皮向来厚如城墙转角,半点不觉羞愧,反而一把抓住楚惜微的胳膊,翻身一转将人压在了窗台上,手指摩挲着对方色泽浅淡的唇,笑道:“好徒儿有出息,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需要师父来教一教?”
楚惜微刚才还镇定自若的脸腾地红了起来,他的一双眼睛半阖下来,睫毛投出了两排小小的影子,看得叶浮生心痒手更痒,俯身凑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师父教你卖个乖,怎么样?”
话音未落,院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伴随着来人高呼:“惜——哎哟我去,这大半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