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洲严肃起来:“笑什么笑?继续说,然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沐雩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们遇上了一对夫妻,那丈夫病重,妻子说要送他去治病,求我们捎带一程,我们就带了,谁知道他们是歹人……”
顾雪洲说:“你们俩都是年轻一辈数一数二的高手,江湖上等闲的人哪是你们的对手?”
沐雩默了默,只好说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是怕你担心。其实那两个不是一对夫妻,是简王——也就是如今的圣上——和他的总管大太监,当时简王受了伤,恰好躲在我们的船上。他们却以为我们是歹人,想杀了我们灭口。但我没透露真名,而且我想,当时连简王都受伤了,想必人手不足,他们急着上京,是绝无兴趣多么流连‘追兵’,那太拖时间了。后来简王当上了皇帝,就更加无须找我们灭口了,我看着两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就也一直没告诉你。”
顾雪洲越听脸色越白,“你怎么这么能闯祸!闯了祸还不告诉我!你兜得住吗?要是有个万一呢!”他想起小时候的事,天子的心意谁能揣摩,他说你罪大恶极,你就是罪大恶极,哪有的辩解?
有什么万一?定江就是漕帮的根据地,就算锦衣卫来了他也不怕,强龙也不一定压得住地头蛇啊。大不了偷偷做掉!让他们无从追查!沐雩恶狠狠地想着,实则却跟沐雩卖乖,“那现在不是没事吗?”
顾雪洲心惊后怕的,连手上疼都忘了,“你说的是圣上那时受了伤,他的总管大太监要杀你们?……总管大太监……你是说那位蒋熹年蒋督公吗?”
这位的名字在皇上登基之后就传遍了天下,主要是奸名。传闻中他貌若好女,生着张菩萨脸,却如阎罗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因从小陪着皇上长大,是皇上心腹中的心腹,极受宠幸。简王妃去世多年,陛下初一登基,因要守孝,后又有天灾和外患,后宫至今未有人,甚至还缩衣节食削减内宫的费用输给西北作军费,那位蒋督公一面管着后宫,一面还要管都尉府,一时间隆宠无二,但也说他中饱私囊、沽恩结客、诬陷忠良、阴制谏官,不是个好东西,御史台曾有人向陛下弹劾他,那些人转头就被陛下给贬职了,陛下还觉得他受了委屈,给了写了篇感人至深的表白书,写了蒋熹年对他怎么怎么好,对他怎么怎么衷心,他在哪里哪里做的多么称职,没过几日,就找了个由头赏赐金银财宝,还给人加官一等。
可这自古以来,被宠信的太监能有几个不是奸臣的呢?这些人身体缺了些东西,内心就有点变态了。别的不说,和这位作对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却是真的。
沐雩得罪的就是这个蒋熹年?!顾雪洲想想就觉得害怕。他最怕就是紫禁城里的人,那些人是稍微抬下手指就可以碾死他的,他已经领略过一次了,不想再领略第二次,昔年那些可怖的回忆浮现出来,他恨不得马上就裹上包袱逃跑去另个地方。
沐雩看他踌躇不安的,按住他说:“安之,安之,你别怕。”
顾雪洲:“怎么能不怕!”
沐雩无所谓地道:“真的不用担心啊,圣上都坐稳龙椅了。更何况,就算他们真的找来,仔细调查了我的身份,就知道他们当时是杀错人了。他不知道我的名字,杨烁现在躲在深山老林里他们肯定见不着的,你如果是在害怕,我毁了自己的脸也行啊……”
顾雪洲骂他:“胡说什么!身有残疾就不能参加科举了!”
沐雩满脸不在乎。
等避开了沐雩,顾雪洲又去店里取了另外的香膏,这个香膏名为护蕊膏,他们店做胭脂香粉各种保养品,自然也有私处专用的膏药,只是没想到有天会用在自己的身上……这就叫世事难料。
顾雪洲手上的绷带一缠就是一个月。
伤口其实已经大致愈合了,可顾雪洲记得沐雩说要什么在清醒的状态下再试一次,试什么试呀,拖一拖,说不定拖着拖着沐雩就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