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平蹙眉叹道:“说来也是令人唏嘘,那位使者因来回的颠簸,再加上水土不服,在来临安的半道上死了。我便将其就地埋葬,想着到了临安后,再托人将他的尸首给拉回来,也给圣上一个交待。”
董平这话到没扯谎,那使者在王府中被困于幻境多日,精神恍惚不已。他死在半路上,也着实令董平有几分措手不及。那使者一死,他这驸马爷的身份,就算是真的,怕也是会被人怀疑是冒名顶替的。使者之死,也是董平来临安之后,选择首先来拜访秦中徽的理由之一。
秦中徽双目微眦,他后怕道:“驸马爷能安然无恙的来到临安,当真是万幸。万大人,你到秦伯那里取点银子,老夫要给驸马爷接风洗尘!”
万依硪仍在云里雾里,听得董平这一套说辞,他倒是更加不信董平就是蜀中王府的驸马了。但他虽有疑虑,但也不敢违背秦中徽的命令,他轻声应了一句,便目不转睛的盯着董平,缓缓走出了屋子。
当其走后,董平摇头道:“秦相您向来节省,何需如此破费?”
秦中徽微笑道:“这是应该的,驸马爷能来拜访老夫,老夫荣幸之至。”
董平笑道:“秦相有所不知,这次来临安,我第一个拜访的便是秦相您。”
“当真?”
“怎的,秦相以为我在扯谎?”
“老夫不敢。”
董平凝视着秦中徽的双眼,他只瞧得秦中徽此时的目光中只有欣喜之意。只是这一个眼神,便让董平再度感叹秦中徽着实不简单。能随心所欲伪装自己的情绪心思,这等人该有多可怕?
“在离开临安之后,我算是想明白了。想要在临安能够八面威风,还得依仗秦相您。”
秦中徽微笑道:“老夫何德何能,能够独善其身,已是不易,又何来八面威风一说。”
董平闻言笑着打趣道:“这风,是树大招风。”
秦中徽一听,微微吁叹,感同身受的说道:“驸马爷这话说的不假,身居高位,无论做的再好,也是难免遭人猜疑污蔑。当年驸马爷那一道,指责老夫贪赃枉法的折子,可着实将老夫吓得是几天几夜都没能睡的囫囵觉。”
“年少轻狂,想出个风头而已。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秦相见谅。”董平摆摆手,语气尴尬。瞧他的脸上,写的皆是往事不堪回首。
秦中徽正想言语,万依硪便走了进来。
“回秦相,接风宴已经安排好了。”
秦中徽微笑道:“麻烦万大人了。”说罢,秦中徽又看向董平说道:“驸马爷,不如这样。你这一路车马劳顿,定是乏极了。万大人正好新置办了一处宅院,您若不嫌弃,那便先去万大人的府上稍作休息。待日落之后,我们接风宴上再谈。”
董平闻言,合乎时宜的打了一个哈欠:“秦相这么一说,我这困劲儿便上来了,就听秦相的安排。”
董平话音刚落,秦中徽便对外喊道:“杜鹃,快带驸马爷去万大人的新宅歇息!”
“哎!”
董平闻言笑道:“杜鹃,杜鹃,倒真是人如其名。听这声音,便如同杜鹃一般清脆。”
秦中徽微笑道:“驸马爷日后肯定是要在临安置办宅院仆人的,若驸马爷不嫌弃,便让杜鹃侍奉驸马爷左右。”
董平摇头道:“君子不夺人之美,我怕是没这个福分喽!得嘞!”董平忽的站起身道:“那我便先告辞。”
秦中徽躬身行礼道:“驸马爷慢走。”
待董平走后不久,万依硪便迫不及待的说道:“秦相,这董平怎的就成了驸马呢?”
秦中徽朝前走了两步,随后转过身子,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他淡淡道:“谁说他是董平了?”
万依硪闻言大惊失色,他如同见了鬼一般:“他怎么不是董平?就他那模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刚才那人,的的确确就是董平!”
秦中徽嗤嗤笑道:“方才老夫对他说,当年他参了老夫一本贪赃枉法的折子。而他呢,无动于衷。但当年,他参我的那道折子,却是参的结党营私。董平就是因为那道折子,才辞官离开了临安。如此一道重要的折子,他怎会不记得?但他又好像对以前的事,并非是都不晓得。看来,他就算不是真的董平,那也是与董平有过交集的人。你去查,查董平参老夫那年之前,与其打过交道的人里,谁曾离开了临安,并且下落不明。老夫定要将他的目的,弄一个明白!”
万依硪感觉有几分匪夷所思,他将点到半截的头,又重新抬了起来:“秦相,难不成他那驸马的身份,也是造的假?”
秦中徽摇头道:“这绝无可能,普天之下,还没有人能将王下奉天牌从蜀中王府中盗出来。”
万依硪此时,忽有顿悟,他忙道:“或许他说的话都是真的,真正的董平就是当今蜀中王府的驸马爷。不过,他却不是真正的董平。真正的董平,或许惧怕秦相您,所以不敢来临安,这才特意找了一个替身。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一种惟妙惟肖的易容术,那可堪比孙猴儿的变化。”
秦中徽微微颔首道:“这也不乏为一种可能,所以老夫才要你去查。”
万依硪笑道:“我一定将这件事,给查的水落石出。但这位驸马爷,秦相觉得现在该如何处置?”
秦中徽微笑道:“你可知,他为何来拜访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