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面具人一来,董平也不晓得怎么就眼前一黑,晕晕乎乎的昏了过去。当他醒来后,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盖着一张绣着黑面绣金龙的锦被。一晃多日,董平才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而知晓以后,当的是叫人唏嘘不已。
董平忽的睁开了双眼,倒不是他想睁,只是听得院儿外有人喊:“王妃驾到!”那两个比雨后黄莺还有精神的小丫头,听得王妃二字,登时就立的比比直直,板儿正的很。
旋即,一位身着华贵鹅黄色裘裳的少妇便聘聘婷婷的走进了院儿里。在她身后,还跟着十八个抱着起衣衫拖尾,宛如嫩葱般的小丫头。
纵使晓得这位妇人是自己的丈母娘,董平每次见她,也不由得裂开嘴,露出宛如色痴般的嘴脸呵呵笑道:“我瞧见了月亮。”
王妃此时已落座,在董平身旁,由几个皮糙肉厚老妇摆成的像模像样的人椅。忽的,王妃伸出晶莹剔透,好似羊脂白玉的食指轻点了一下董平的额头道:“不是月亮,是你丈母娘。”
董平闻言立马摆正了姿态,他正色道:“你们王府难不成也要来拉郎配,让我认你这个丈母娘之前,总得将你家的公主拉出来让我瞧瞧。”
王妃扑哧一笑,几滴口水沾在了她那赤红色的唇上,她伸出柔软香舌将其舔舐而去后微笑道:“我家的公主可是金枝玉叶,又不是骡子骟马,怎能拉出来瞧瞧。”
“这怕是不行了,王妃也瞧过,我身边跟着女人呢,那女人还怀有身孕……”
董平一语未毕,王妃便打断了他道:“那姑娘可以做小,我王府不追究。若你觉得孩子是拖累,我那里还有几幅堕胎的药,那里面的红花可皆是上品。”王妃说罢,又似笑非笑的点了点董平的额头道:“你这人倒真是有趣,天大的好事送上了门,你倒是还一厢的不情愿。这倒也是,当年在白帝城下那间酒馆里瞧见你时,我就觉得你是个可以托付的男子。这才不介意你身边又跟了个女人。若非如此的话,依我家王爷的脾气,你早已被剁成肉酱喂狗了。”
“喂狗?”董平指了指那狗人,满是嫌弃的说道:“与其进他嘴里,还不如去做鱼食呢。”
“你真有趣。”王妃咯咯的笑了起来,董平兀自摇着头,偷瞄着他这丈母娘的花容月貌。
“对了,你当真不晓得你要娶谁?”
王妃问了一句,便自顾自的的说了起来:“我对我家这王爷,可真是又爱又恨。当年我将孩子生下来,王爷便将孩子爱不释手的抱在了怀里。我那时只是因腹中微痛,皱了皱眉头,王爷便以为我嫉妒了。于是他就将孩子一把扔进了滚水盆了,那娇嫩的娃娃,那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就因为此事,我七年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之后,他为了追求武道巅峰,为了一件兵器,要再娶一房嫔妾。他堂堂一个王爷,娶再多都没人能管的住他,但他却来问我的主意。他的手下都说王爷雄才大略,但我却瞧他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一个女人,哪里会愿意自己的夫君再娶。但当时我一赌气,便答应了。
而后来他要迎人家姑娘过门时,我却又将那姑娘给弄跑了。王爷晓得是我做的,但他一回来却没有责备我,而是连连的赔起了不是。你说这王爷,怎的就这么傻呢?
姑娘不愿意在家里待着,王爷又来问我怎么办?我便说放姑娘出去散散心,但他可倒好,硬是将姑娘给扔去了北莽。虽然明里暗里都有人护着,但儿女在外,总叫人担心不是。当后来听说,有个男子不嫌弃我家姑娘的容貌,愿意豁出性命去护着她,守着她。王爷又开心了起来,但后来他听说这男子又移情别恋了,他又忍不住说要去杀了他。但真的与那男子见了面,王爷反倒是对这个姑爷下不去手了。你说我家王爷,是个怎样的人?”
董平眯瞪着眼,不知何时,他不再去瞧王妃了。当王妃一问,他便回道:“花费十数年的功夫,在千岛府培养饿狼猛虎,今日挥兵北上。运筹帷幄,在北莽成立覆族,今日阻辽人南下。此等作为,当的是千古罕有。大事一成,他是英雄。中道崩殂,他是枭雄。但在我看来,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痴情女人放在家里,他顶多就是一狗熊。”
“狗熊。”王妃扑哧笑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他,不过这话是他器重的姑爷说的,他晓得了以后应该也不会生气。你在千岛府的作为他全看在眼里,还不时夸奖你呢。这次北上,他本打算带着你一起去,但他考虑着你与我家姑娘的婚事,才是你现在的头等大事,于是他便打消了带你北上的念头。”
“阮沥怎么样了?”
董平突然一问,王妃倒是愣了下来:“她,可不好了。为了来南方找你,你可不晓得她吃的多少苦。到了成都,她也不说回家,反倒是在一个客栈里干起了苦力。就是因为那老板娘,说能替她给你写几封书信。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真是想狠狠抽你几巴掌。”
“让我见见她。”
王妃闻言一口否决道:“我们皇族可没这个规矩。”
“那让我见见她。”
“不行,在你与沥儿成婚前,你绝对不能见她。”
“她该不会已经被你们杀了吧。”
“这你尽管放心,她现在可是我王府的上宾。但你若是敢不与沥儿成亲,那我便杀了她。顺便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掏出来,让你瞧瞧。”
董平哑然失笑:“真是最毒妇人心。”说罢,董平抬起了手,只瞧得他的手腕上扣着一个乌黑的镯子:“那将这个给你姑爷解了吧,浑身无力,连拉屎都不方便。”
王妃眉眼之间带着笑意,她拍了拍董平的脸道:“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我给你派来的那两个丫头。至于这个,等你洞房时,我自会吩咐沥儿给你解开。”
董平无力的垂下了手,他微笑道:“那便随意吧。”
王妃立了起来,几个拿着手帕的婢女过来,细致的为其擦起了手。
“姑爷这几日便好生歇息着,我得去瞧瞧那几千丈的红绸织好了没有,待你与沥儿成亲那日,我要让整个成都都披上红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