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峰峦迭起

锋寒三尺三 北男 2515 字 6个月前

忽而,那老僧的身子陡然拔高半尺,肌肤化作金玉,出招速度也提快了三分。“少林寺的罗汉金身体,但你只有三分的功力,却强使出四分,真是下乘。哈哈,笑煞我也!”说话的是坐于鹿岳书院对面的一个中年道人,吴颜武认得,那人是天下第十六宗百褶观的道一真人。罗汉金身体作为少林的第七大体术,一施展出来自是强横无比。慧觉虽修炼不精,但也足够碾压冯玉书的一只手。冯玉书不再托大,背后真气鼓动,桃花剑轻吟出鞘。冯玉书接剑,陡然间就在慧觉胸口划开两道伤口。桃花剑一舞,真气喷射,涌出朵朵剑气桃花。一时间满堂落英缤纷,好看的紧。坐于大堂后的琴师,突然手指轻拨,铮铮破阵曲响彻墨家大宅。听得琴声,冯玉书斗志拔高昂扬。一剑一剑又一剑,剑法浩然,剑气绵绵。慧觉虽凭仗罗汉体强硬,但也被这纵横剑气逼的连连后退。斗罢盏茶,慧觉身上的金玉之体竟开始寸寸龟裂开来。冯玉书晓得,这是慧觉强行使用罗汉体,导致体内真气开始反噬其身了。冯玉书剑锋陡然一转,剑尖连连刺向慧觉上身的水突,璇玑,紫宫三处穴位。这三处都是要命的大穴,慧觉中剑后颓然坐倒在地。群雄骇然,皆暗道冯玉书心狠手辣。跟着慧觉的几个和尚张嘴骂道:“鹿岳书院也算是浩然正派,怎一出手就杀了我家师父。”慧觉一倒,他们心中也没了底气,说是骂,实则比暗地里嘟囔好不到哪儿去。冯玉书微笑不语,片刻后,坐在地上的慧觉和尚突然站了起来。他双手合十,对冯玉书行佛礼道:“阿弥陀佛,谢冯公子为老衲泻出一口郁闷气,使老衲不至于破宫而亡。输给冯公子,老衲心服口服。”冯玉书淡淡道:“大师言重了。”“好好好,冯少侠不愧为鹿岳书院武院榜首,不光武道造诣惊人,而且一身侠骨也是秉承书院之志。好好…”墨酒军说罢,连连鼓起掌来。底下众人也跟随附和,其中绿珠儿喊的最大声。冯玉书向四方豪杰行了个礼,刚要回座时,又听得墨酒军道:“冯少侠且慢,刚才老朽看冯少侠的剑法与堂中琴师的弹奏颇为合拍,不知冯少侠是否愿再舞剑一曲,为满堂高宾助兴啊?”“那晚辈就献丑了。”冯玉书本就在兴头上,也不推辞。他刚说罢,堂内琴师就用古琴铮铮弹出了极度肃杀与极为澎湃的琵琶名曲,十面埋伏。古琴声悠扬,更为此曲添了些琵琶不曾有的超凡意境。冯玉书端剑笑道:“有剑有琴,怎能没有对手与酒!”座下的萧山鸣早已看的热血沸腾,冯玉书此言一出,他便大笑道:“玉书老弟,我来与你共舞!”话音刚落,萧山鸣便提起一坛烈酒,飞身来至场中。“萧兄来的好!”冯玉书掌中剑芒大盛,萧山鸣将酒坛扔至空中道:“美酒佳酿,愚兄与老弟共饮!”说罢,萧山鸣施掌与冯玉书斗与一起。场中两人一人剑法轻灵无双,桃花纷飞。一人掌力雄浑,虎啸龙吟。琴声飞扬,场中众人无不心神激荡!那坛酒不停在二人中来回翻跳,冯玉书接住酒坛痛饮一口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萧山鸣接酒痛饮,身形摇摆道:“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若是那日徐间客与乞丐一战令人心驰神往,那今日萧山鸣与冯玉书一战则使人热血澎湃。虽境界有高低之分,但精彩程度丝毫无差。忽而有一人冷冷道:“萧山鸣,前南院大王萧启阁之子。他父子二人曾为辽将,不知杀我多少大宋百姓,今日在墨老爷的寿宴中,你这辽狗也敢放肆!”登时,群雄禁声。哑然片刻,顿时满堂齐齐怒喝道:“辽狗!滚出墨府!辽狗!滚出墨府!”声势震天,似要化为九天霹雳将萧山鸣斩杀于当场。“谁敢辱我夫君!”孙明香起身跃至萧山鸣身前,手中连环鞭一动,就将身旁叫骂的一人抽翻在地。此鞭一出,竟有七八百号人抽出兵刃要逼至三人身前。吴颜武稳坐其后朗声道:“不管从前如何,萧山鸣如今乃鹿岳书院学生,谁想要跟鹿岳书院作对,请尽管往前走上一步。”众人闻言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退,跟鹿岳书院作对,任谁都要打量打量。忽而听见有人洒脱一笑道:“别人怕你们鹿岳书院,但我道一不怕。自辽人入宋后,你们鹿岳书院便大肆招取辽人学生,你们这鹿岳书院怕是早就投靠了辽国吧!”“道一真人,学生敬你是前辈。但你要辱我书院,休怪学生无礼!”冯玉书提剑至胸前大喝道。道一冷哼一声,手中桃木长剑陡然就向冯玉书刺去!谁能料道一这等江湖前辈会突然发难,登时,只听沉默无语的萧山鸣一声长啸震颤兰阳。他飞去一掌,四象真气横扫八荒。那修为已登至窃天境第二高峰六神返虚的道一真人,竟被萧山鸣一掌拍飞了出去。在墨家一个角落里坐着的男子轻叹道:“此子神勇,未来成就不可估量。”萧山鸣笑道:“院首,玉书老弟。今日他们是冲着咱萧山鸣来的,不关书院之事。各位好汉,此刻若谁想杀我萧山鸣,就尽管来,若我萧山鸣假他人之手相助,今日愿遭天谴!”萧山鸣之声如滚滚惊雷席卷而来,尽管在场有不少修为比他高的人,但此时竟都摄于其威,无人敢动。这时,墨酒军咳嗽了两声,出来打圆场道:“诸位英雄稍安勿躁,萧少侠虽是辽人,但他如今已入鹿岳书院,定会秉承书院志向,匡扶大道,行侠仗义。今日诸位英雄给老朽一个薄面,望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墨酒军都开口了,众人也不好再人家的寿宴上生事端,只好愤愤的回到了座位上。突然,异变又生。众人只听得高亢的号角声从兰阳城四面八方骤然想起。随后,一根根熊熊燃烧的火把如雨后春笋从兰阳城中连连冒出,霎时间,兰阳城宛如白昼。忽而,也不知多少人围着墨宅齐声大喊:“给墨老爷祝寿……!”此声如惊涛拍岸,叠叠不绝,雄浑有力。墨酒军脸色一变,随后他拱手对着虚空朗声道:“是那路英雄,出来亮个相吧。诸位英雄来为老朽祝寿,却在犄角旮旯待着,此事传到江湖上,人家会说我墨酒军徒有虚名,待客不周。”突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进了墨府:“墨老爷待客不周是假,但徒有虚名可是真的。”听见这声音辱骂墨酒军,登时就有人回道:“是哪路贼婆娘,也敢来墨家撒野!”那人也不怒,只是轻声笑道:“掌嘴。”瞬间,一道黄色的身影从黑暗中飞出,以迅雷之势来到哪人身前,只见他两臂飞舞,狠狠的抽在了那人的脸上。顿时,一道血柱从那人脖子上喷射而出。这黄衣人只用了两掌,就将这人的脑袋给抽了下来。死掉这人在江湖上也算是小有名气,但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殒命当场,众人不由的心生畏惧。那黄衣人站起来,拍拍袖子,用藏在面具下的冰冷扫了一眼后就迈步退到了玄关处。这时只见一道婀娜的白色身影,从外面缓缓走了进来。林三川当即低声对吴颜武道:“是覆族。”那人进来后,便拍拍手娇笑道:“墨老爷大寿,我们覆族怎敢不前来祝贺。”一听覆族二字,众人脸上的惧大于惊。覆族虽是反辽的帮会,但近些年其行事乖张,亦正亦邪,死于覆族手上的江湖人士怕是比死在辽人手上的还要多。墨酒军微笑道:“原来是覆族英雄,若是不嫌弃,就来饮几杯水酒吧。”女子笑道:“墨老爷的酒奴家可不敢喝,奴家不胜酒力,要是醉了,那可就失态了。”她说罢,便有人鼓足勇气道:“不是来喝酒的酒滚出墨家,你们覆族真当场中的三千好汉怕了你们不成!”女子本想掩面一笑,但她想起自己戴着面具,便放下手笑道:“你们确实什么都不怕,但为何奴家不喝酒,就要滚出墨府呢?”那人支支吾吾的说道:“因为……因为你们滥杀正道人士!”女子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般,捂着肚子痴痴笑了片刻道:“正道人士?好,那奴家问你们,辽人占我大宋土地,我们覆族族众在北莽大地上浴血杀敌,难道算不得正道人士?”那人没言语,女子又道:“各位自称正道,但奴家却没听说过谁敢与辽人交过手。刚才有人道出萧壮士的身世,诸位便仗着人多,就开始义愤填膺起来了。若你们真将萧壮士杀了,那奴家也赞诸位为英雄。但因墨老爷的一句话,你们便退回来了。奴家就问了,诸位可真有杀辽人的胆子!”此言一出,就有数人喝道:“有何不敢!”女子又道:“现在此处就有一人,他虽不是辽人,但危害比辽人更甚。宋辽大战之时,此人三番五次资助辽人军饷,有三番五次的制造劣等军备高价卖于宋朝。诸位说,此人该不该杀?”“卖国走狗,比辽人更可恶,如若那人真在此,老子定活刮了他!”“是也,此等人乃汉人败类!”……场中对女子口中说的那人,一言一语的征讨个不休。墨酒军脸色变了变道:“不知阁下说的是谁,在座的都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英雄,阁下若出口栽赃污蔑了谁,休怪我墨家与覆族作对!”女子笑道:“墨老爷切莫动气,在场的诸位英雄奴家可一个都没指,奴家说的可是你呀。”此言一出,如凉水泼入油锅,满场沸腾。“诸位英雄稍安勿躁,阁下也请慎言。我墨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大户,但在江湖上也有几分清誉。阁下此言若属实,那便拿出证据。如若是空口白话,那我墨家即使家破人亡,也要与你们覆族斗个死去活来!”墨飞火沉声道。忽而,一个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传来道:“我能证明她说的是真的。”绿珠儿站了起来接着道:“我知道一人,这些年你们墨家干过的勾当他都一清二楚。”墨飞火面沉如水道:“上一次,我当你是童言无忌。但这次,你要是再在此地胡言乱语,休教墨某不顾及墨鹿两家的交情!”绿珠儿嘻嘻一笑道:“现在发生的事,还有你说的话,想来都被他看到了。不出半个时辰,他就会过来,撕下你们的脸皮!”“胡言乱语!”墨飞火一怒,大手就要拍向绿珠儿。电光火石间,女子身后的那黄衣人与吴颜武几乎是同时朝墨飞火出手。但吴颜武还是慢了一丝,黄衣人抢先一步将墨飞火的手腕给死死抓在了半空之中。女子嘲笑道:“江湖都传墨家的威名,但此刻竟要对一个小丫头动手,未免让人笑掉大牙。”墨酒军沉声道:“飞火,你也太失态了。我们就在此处等半个时辰又何妨,我墨家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怕他人栽赃陷害!”“是。”墨飞火想收回手,但那黄衣人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墨飞火挣扎了片刻,但这黄衣人实力远高与他,他也只好作罢。那女子突然又开口道:“如此干等着还不如再来掰扯一下另外一件事。”墨酒军淡淡道:“不知阁下还有何事要赐教?”女子将头转向吴颜武道:“想来吴院首来墨家是想调查书院学生频遭毒手一事吧?”吴颜武此次来到墨家,也是靠的覆族指引,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回答道:“正是。”女子颔首道:“刺杀书院学生的刺客,乃当年叛逃出背刀门的一批门众。而墨家恰好接纳过他们,难道鹿岳书院之事与墨家当真没关系?”墨酒军摇头道:“此事我已于吴院首交谈过,当年我是接济过那批背刀门众不假,但他们毕竟是背刀门的人,老朽不敢收留,就给了他们一些盘缠,送他们走了。”突然,人群中有一男子满面怒容,暴起一跃手持匕首直朝女子扑杀而来。这人应当是墨家的死忠,见墨家频频被这覆族女子侮辱,一时气氛之下才动手偷袭。那女子却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就在刀尖离女子只有半寸之时。一道青色流光从黑暗从飞出,瞬间就将那男子钉死在了地上。随后,一名青衣面具男子从空中跳了出来,站在了女子身后。众人中有几个见识颇深的人心中暗叹:“莫非这青衣男子与那黄衣男子是覆族五行舵主手下的五大护法!而这女子是何身份,竟能有五大护法贴身守护?”不过鹿岳书院一行人除了吴颜武都清楚这女子的身份,正是与董平有一番纠葛的段云楼。段云楼惋惜道:“这人应也是个赤胆忠心的汉子,但错就错在他认贼作父,才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突然,段云楼目光一冷道:“杀了他。”黄衣男子闻言,突然对墨飞火发难,刹那间,黄衣男子就攥着墨飞火的手插进了墨飞火的心窝里。登时,墨飞火目光一暗,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你!”墨酒军大惊失色,瞬间瘫坐在地。此时,群雄怒起,提起真气就要冲上前去,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就在黄衣男子继续走向墨酒军时,二三十名持刀男子陡然就挡在了他的身前。段云楼笑道:“啊呦!奴家又没想真的杀你,你这马脚便自己漏出来了。”吴颜武喝道:“背刀门!”群雄登时楞在了原地,坐也不是,立也不是。此时众人心中对墨家的敬仰,已然消散了大半。“如此看来墨家豢养背刀门人,行刺杀之事已经属实。那,墨家又是否真是辽人的走狗?”众人不禁心中嘀咕道。突然,一道漆黑鞭影从一个角落飞射而出。其力道雄浑,宛如天人!飞鞭来至那些挡在墨酒军的背刀门人身前,一一将其击倒在地。那些背刀门人虽修为都不弱,但在这鞭下却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男人的声音淡淡的从角落里传了过来:“我本来是要清理门户的,但我答应过女儿不杀你们,今日我只毁你们气宫,小惩大诫。”众人闻言齐齐回头,只见角落里,一个小丫头正缠着刀皇徐间客玩闹。此夜墨府当真是风云汇聚,你方唱罢我登台,还不知道待会儿要生多少事端。吴颜武道:“我鹿岳书院为背刀门众一事而来,如今虽真相大白,但其中还有颇多疑点。吴某要带墨酒军,回燕临问个明白。”那女子笑道:“书院带他走,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但在此之前,奴家还有几句话想问他。”